“那你就给人家吹吹嘛。”

娇滴滴的女声出现在耳边。

傅容时拿汤碗的手一颤,瞳孔一震看向我。

我赶忙摆手:“不是我——”我指了指隔壁,“——不用给我吹。”

隔壁的女子声音娇嫩婉转,声音直穿透了隔离的屏风,教人全身酥软。

傅容时神色自若,继续将汤碗放到我面前。

我点了点头。为了调节方才的尴尬,我回礼似的地比划了下桌上的一盘菜:“傅大人尝尝这道五味杏酪鹅,是这家馆子的招牌菜,特别好吃——”

“你要能喂我就更好吃了。”

声音再次传来,傅容时伸到一半的筷子顿住,下意识地再看我。

我眨了眨眼,十分给面子地开口:“那要不我也……”

“倒也不必,”想必是瞥见了我眼底的戏谑,他无奈一笑,露出唇边一汪浅浅的酒窝,“多谢应姑娘好意。”

“你嘴上说的这样好听,实际上心里不知想着什么呢。”

隔壁女子的应答如约而至。

我压住喷薄的笑意,故意调侃傅容时:“想着什么?”

傅容时边摇头边伸手夹了一块豆腐:“想着这盘蜜渍豆腐不该给你加。”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隔壁的人许是听见了我的笑声,终于没再传来声响。而我与傅容时之间的距离,也不知不觉拉近了些。

傅容时细心温和,聊天时知分寸,与他相处只觉得舒服。饭桌上,他给我推荐了城里有名的骨科大夫,与我聊了在镇抚司遇到的有趣的案子,也同我讨论了京番市里哪家的零嘴最好吃。

我平日里交往的人不多。在家里和应院首横眉冷对,在司天监与孙监正谨小慎微,还真是第一回交上这样温和的朋友。

等到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隔壁又出了动静。

这回倒不是女子的娇嗔了。

悲戚的哭声穿过屏风,伴随着女子的泣诉。

“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扬了扬眉——这还是一出苦情大戏?

耳朵立即竖起。

“怎么会呢,我心里最疼的就是你。”一个别别扭扭的男声传来。

声音很低,却不知为何带着一股莫名的怪异感。

女子又怨道:“你要是真疼我,就不会走那么久,”她呜咽着,“你见不着哥哥是怎样对我的……他将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出门,将我屋里的桌椅都砸了,连饭菜都不让我吃……还骗我、还骗我你已经死了。”

男子低声安慰:“我现在不是来了?你心里知道,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绝不愿离开的。”

这对话隐约有些怪异,却逐渐引起了我的兴趣,手上的蜂糖糕咬了一半都忘了嚼。

“那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要带我走了?”女子停了抽泣,“咱们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吧。”

“好,你说什么都依你,”男子纵容道,“咱们吃完这顿饭,我便带你离开京城,去你哥哥找不着你的地方。”

我微蹙了眉。

这是要……私奔?

“糖糕要掉了。”傅容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感觉指甲盖一热,一只手捏紧了我的手指,将掉未掉的蜂糖糕重新触到指腹。

我立即将蜂糖糕往嘴里一塞,鼓着腮帮子指了指侧边的屏风,又将手指放在嘴唇前无声一嘘,示意傅容时别说话。

我舔着手指上剩余的蜂糖,挪了挪臀,脖子伸得老长探向屏风之间的缝隙。

先看见一双石青的绣鞋和一片碧色的裙角。我顺眼瞧上去,身姿袅娜,纤腰楚楚。

我又推了推桌子,借力将轮椅再挪了挪,想看看那个准私奔案犯。

——对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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