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凝固的空气在急速升温犹如燃起无数枯枝木炭,炸出悬空的火星,灼得人发疼。

心跳声震得许肆月头晕她湿润的手停在那里,只在最开始有少许胆怯,而后放开矜持轻轻去触碰,用指尖描摹过轮廓,随之略微用了力气,覆盖住。

压在头顶的呼吸声猛然加重,沉哑得让她微微窒息。

许肆月手没办法盖住全部,她口干舌燥迷蒙中提醒自己许肆月你不要怂你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动他了比起四年前,你总该长进些了吧!

上次在教室里是出于好奇逼得他红了眼眶她却也没什么解决的办法,但这次不一样,今天她是把自己烧沸了捧出十二万分的真心,必须要和他突破。

许肆月本能地张开唇,汲取微薄的氧气手略显笨拙地轻揉了他一下,她以为只是试探和引诱,却不知道顾雪沉早已经悬在岌岌可危的最后那条线上她任何一点动作,都能轻而易举把他折磨疯。

不需要过多,仅仅是一下,拦着顾雪沉的线就在无形中被铮然扯裂,断口绞磨他的神经。

顾雪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失了控制,肯定会把她抓疼。

他知道,但收不住。

“许肆月,”他几个字低暗到让人不忍听,“放开!”

许肆月不肯,硬是挣开顾雪沉的钳制,重新放回去,感受着他更加蓬勃的血肉,得寸进尺去拽皮带。

金属扣很好解决,她不用看也可以轻松扯开,里面的底层露出来,快能把人烫伤的温度也无所遁形。

许肆月觉得她也疯了。

狂热地想进犯,想把顾雪沉严谨禁欲的面具亲手摘掉踩碎,让他崩溃发泄。

许肆月揽着他的腰压向自己,却意外的身体一晃,顾雪沉像被逼到退无可退的绝境,忽然推着她上前一步,他手一勾,再次打开花洒,热水哗的从上方扬下来,把两个人的身影全罩在里面。

室温顿时飙高,冲掉许肆月身上残存的冷意,水流声也盖住了所有溢泄出的声音。

眨眼之间,许肆月完全陷入被动,顾雪沉猛地低头吻住她,狠重得像要把她拆吞入腹,他第二次捉住她手腕,却不再一味的甩开,而在理智坍塌前的一瞬,抓紧她,朝自己的不能忍受按了回去。

许肆月脑中轰的一声。

白花花的眼前炸开斑斓光团,烟花一般。

自己胡乱折腾是一回事,被他亲手引导,是天差地别的另外一回事。

许肆月嘴唇上酸酸痛痛,可也热切得想哭出来,她一边拼命回吻他,一边迷迷糊糊想起了小时候,外婆给她讲过的某个小故事。

童年那些哄孩子的故事,主人公无外乎小动物小植物,她别的记不清了,只清楚知道,是有一只明明没见过世面,却到处声称自己阅历丰富的小兔子,忽然某一天,得到了一根漂亮的白萝卜。

它总听别的兔子说白萝卜有多好,但从未见过摸过,终于拥有了,它生怕弄丢,不知所措地用力抱紧。

许肆月恍惚间觉得,她就是那只懵懵懂懂的小兔子。

白萝卜从天而降,跟小兔子的娇小爪爪对比起来实在很大,形状标致好看,没带任何植物根茎该有的尘土,比清水反复洗过的更要干净整洁。

小兔子当成宝物,爱不释爪,专心致志把属于自己的白萝卜捧住,努力用小爪子握着,她初次抱萝卜,没什么经验,总担心把萝卜弄伤弄痛。

于是有道神秘力量适时出现指引它,虽然有点粗暴,但它无比欢喜,这道力量带着它两只小爪爪,教它怎样在萝卜的外表上摩擦。

小兔子爱惜萝卜,知道这样能让萝卜开心,抱着它学得飞快,但又很不好意思地记起来,别的兔子跟她讲过秘密,还给她看过很多花花绿绿的图册,上面说,比起这样抱着,萝卜更喜欢藏在小兔子两只后爪爪中间的柔软毛绒里。

毛绒里温暖潮热,是萝卜最终归属的巢穴。

小兔子勇敢挺身,想直接把她独一无二的白萝卜送进那里去,然而那道神秘力量不再帮它,绝望又强硬地阻止,小兔子害怕萝卜伤心,不敢坚持,只想让它现在能过得舒服些。

所以小兔子全身心去抱它,努力摩挲,用小爪爪最温柔的芯儿给萝卜揉按,心爱的萝卜被她热烈对待,比刚得到的时候更大了许多,通身像被从火堆里捞出,烫得小兔子爪爪酸麻。

小兔子迷糊抱紧,想不起具体是哪一刻,它的萝卜溢出浆液,沾湿它身上雪白的绒毛。

它爱干净,讨厌黏腻,平常碰上一点点汤汤水水都要马上进小河里洗掉,但属于白萝卜的东西,它丝毫没有不喜,反而难以言说的欢欣雀跃,想对它的白萝卜更好,更紧密一些。

许肆月靠在顾雪沉肩上费力地呼吸,全身一丝力气也不剩,分不清是为酒醉,还是为她手上的淋漓而醉。

她嗓子哑,发不出声,想说很多话也说不出来。

头顶花洒的水停了,许肆月隐约听见缓慢的布料摩擦,以及金属扣轻碰在一起的声响,她想低头看看,就被顾雪沉箍着走出淋浴区。

许肆月被他拉到洗手池旁,他挤出几乎半个掌心的洗手液涂在她手上,拧着眉仔细替她揉,似乎要清洗掉所有跟他有关的痕迹。

许肆月不知怎么察觉出一丝哀戚至极的无望和苦涩,她眼睛不由得一酸,把手往回收。

“我不要”她小声说,“不用这么洗。”

她喜欢。

已经在没有察觉的时候,恣意蔓延成了喜欢他的一切。

顾雪沉固执地困着她,硬是给许肆月反复洗干净手,才把她沾了痕迹的裙子也褪下来。

大片雪白露出,顾雪沉掩眸没有细看她,拿过大块浴巾马上将她裹住,丝毫不温柔地给她擦干头发,随即把她抱起来,送出浴室用被子盖严。

“雪沉,”许肆月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看他,鼻尖通红,嗓子里还有散不去的沙哑媚意,“你今晚不想,那我不逼你了,你留下过夜,别走了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她跟他总归是有大突破了,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该侵犯的她也侵犯到了。

何况她总是感觉,顾雪沉在被极致的渴望和痛苦两面拉扯,快要折断一样,他站在床沿,仅一个侧影,就反差的孤冷靡丽,让她心疼又心动。

顾雪沉身上还是湿透的,他没说话,转身去冲了半杯感冒冲剂,半强迫地喂许肆月喝下去,终于开口:“睡吧。”

许肆月心口紧缩,拽着他不放,发现他掌心热得厉害,忙借口说:“感冒冲剂,一包不够药量,着凉了需要一次喝两包才管用!”

顾雪沉没有精力去分辨真假,沉默地又去冲了一杯,递给许肆月。

许肆月望着他乌暗无光的眼睛,不明白亲密的接触怎么会让他这么难过,她心急如焚,又唯恐在敏感的时刻伤到他,也不敢瞎问。

妈的谈恋爱好不容易啊!

许肆月来不及多想了,他身体要紧,她先把药含了一大口,然后趁着顾雪沉失神,把他搂过来,嘴对嘴把药渡给他。

顾雪沉僵了片刻,苦涩药液被她的清甜抚慰,他颤抖的睫毛还是缓缓落下去,第一次有些明显地纵容了她。

他偏了偏头,用阴影遮住五官,低声说:“只是发泄而已,和别的无关。”

许肆月放下药,抱住他手臂,忍着鼻酸,一面轻抚他冷硬清瘦的脊背,一面顺着他回答,暂时不让他有负担:“嗯,当然了,只是发泄,不然还是什么?所以啊,你不用憋着自己,下回考虑一下来真的,我对你这方面很满意,你也帮我发泄。”

顾雪沉冷白的手握死了又松开,把她压回被子里裹好,走出卧室。

他的房间距离并不远,但每一步踩着水印,都走得吃力。

关上门,顾雪沉在黑暗里脱下冰凉的衣服,赤脚站在地板上,放纵了粗重扭曲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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