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魔界魔宫,阆灵殿内。

殿内跪着十几人,个个神情紧张地看向阶上案桌前端坐着的男人。

那人身着鸦青直,罩一件珠灰褂,高绾的青丝束在一顶青玉冠中。乍一看,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俊郎。但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眼中的怒火迸射而出,将一副好看的皮囊扭曲了几分,显得有些阴骘。

正是魔族如今的魔君,也是花姣姣的二弟子——凌阳。

“还是一个都没有?!”凌阳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

魔兵们战战兢兢低头,不敢回话。

“诺大的人界都找不到一个四阳亦或四阴的凡人。”凌阳抬手,猛地朝众人甩去:“这五年你们都在做什么!”

掌风凌厉扫过魔兵,个个东倒西歪。两位正中掌力的魔兵背脊撞在后方梁柱,吐出一大口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伤势较轻的慌忙重新跪在地上,低头莫敢吭声。还有几人暗暗咬牙,心中有怨,却只能憋屈。

凌阳的身后站着一位披甲挂刀的高大男子,目如炬眉似剑,看似冷眼旁观,微绷的唇线倒是泄露一丝担忧。

他是凌阳如今最得力的手下,魔将——英封。

英封见柱下的两员魔兵倒地不起,也不知生死。他上前恭敬开口:“他们皆是末将亲自挑选出来的精兵,向来吃得了苦,行事缜密谨慎,万不会偷懒好闲,更不敢欺瞒君上。五年之久未寻到合适凡人,其中许有些蹊跷,不如先派几员将士去人界查勘一番。”

先前有魔兵回来禀报同样的事况,凌阳便察觉到不寻常。今日听闻数年寻人无果,他更是心中急躁,便将气撒在魔兵身上。

凌阳心中叹出一口闷气,摆摆手,示意英封去处理。便支额撑在案桌上,阖眼揉着眉骨。

英封朝殿内跪着的魔兵使了个眼色,大家目含感激地躬了躬身,起身将梁柱下的同伴扶起,快步离开。

“魔君又为何事大动肝火?”一道娇媚的女声蓦地响在殿门外。女子身姿婀娜,红裳翩然。

魔兵们两脚忽刹住,全不敢再往前迈半步,低头恭恭敬敬行礼:“大护法!”

本稍稍松口气的英封,面色微变,身侧的手不由握紧。

媸幽视线匆匆扫过众人,最后落向殿上的凌阳,可他始终未睁眼看来,仿佛压根没听见她的声音。

她拉回视线,沉声问像众魔兵:“你们惹魔君不高兴了?”

众人听她音色倏冷,面上皆是惊惧之色,连连摇头:“属下不敢!”

“不敢?”媸幽慢步朝他们趋近:“可我觉得是你们惹他不开心了。”

英封见状,赶忙喝退魔兵:“魔君乏了,需要静心,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大护法挡在前,大家面面相觑,哪里敢挪动半步。

媸幽扭头睨向英封,扬起眉梢笑了笑:“英将军护犊呢?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呀!”

一直坐于案前阖目揉眉的凌阳这才将手放下,睁眼看去,问道:“大护法有事?”

见他望过来,媸幽的眼色亮了一瞬,语气甚是无辜:“我只是听见魔君动怒,心中担忧,遂想问一问他们。”

她将十几名魔兵扫看一番,指了指其中一名方才伤着腿脚的矮个子魔兵:“不如你来说说,是何事惹怒了魔君?”

那名魔兵怯怯地看了看凌阳,魔君没开口,他哪里敢乱说话,低着头吞吞吐吐。

媸幽手掌一旋,掌中即刻飞出一条银光幌幌的长链,乍一看以为是条逼真的蛇,顶端却是一颗黑漆漆的骷髅头。

银链瞬间缠住那位魔兵的脖子,媸幽将他扯到面前,阴恻恻地问道:“想带着脑袋出去吗?”

那名魔兵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犹豫着。

媸幽一哼,手指轻点银链。它似能懂她的命令,骷髅头缓缓上扬,停在魔兵上方。它慢慢张口,好似颗膨胀的球,嘴巴越张越大。

魔兵惊恐万状,饶是旁观的魔兵们也皆是一脸惧色地看着骷髅头的嘴巴已胀大到他半个脑袋大小,还未停止。

魔界无人不知大护法的贴身魔器——骨吞。

骨吞嗜血,越是血腥味十足的东西,越是吃得满足。尤其啃咬时,会故意让被食者看着自己的身子被慢慢吞食。

英封眉头皱起,右手缓缓握住刀柄,却犹豫了......

放眼如今魔界,现任魔君凌阳也不一定是大护法的对手,唯有上一任魔君才能将她制服。他此时若贸然拔刀冲去救人,无异于送人头。他死了虽说不打紧,可如今魔君仍未寻到,他哪里能轻易弃命。

英封终是放下手,别开了眼。

“大护法想知道什么?我与你单独说。”凌阳在魔兵被吞头之前开口制止。

媸幽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将他们放走。等英封随魔兵一并离开,她抬手起风,哐地将殿门悉数关上。

媸幽迫不及待地闪至他身前,倚在桌沿,抬手勾起他下巴,问道:“师弟又是因寻不着师父而动怒吧?”

凌阳冷冷淡淡地回道:“明知何必故问。”

媸幽心中一恨,果然还是为了她!

上次他险些设阵将她带回来,不料那方竟有人斩断了阵法,倒是阴差阳错地助她一力。

“师父她养着我们不过是要利用我们为她拼杀。我们用命帮她搏下如今的魔界,她可曾对你我施舍过感情?那些年不是任务就是修炼,你却傻傻地深陷她的布局中。”

媸幽一边说着,手掌一边沿着他的脖颈缓缓而下。

“她引.诱你爱慕她,为她肝脑涂地,为她舍命不惜,可有给过你什么?真心还是身体?莫再执迷不悟了,找不到便找不到吧。只有我才会真心对你,你往后只需要我就够了。”

媸幽褪下他的外褂,伸手探入衣襟内。触摸到那片光滑,想起仅有的那次缠绵,不禁脸红了。她低低喘口气,手掌继续往下滑。

凌阳扣住她手腕,从身前扯了出来,突然起身将她压在案桌上。“你还想故技重施,设下迷魂阵,扮作师父的模样将我引上床吗!”

赤.裸.裸的嘲讽将兀自沉浸在情潮中的媸幽,不留情面地拉回现实。

“别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连篇鬼话!”凌阳怒道:“火蟾毒会造成什么伤害,你当真不知道?何必惺惺作态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本就打算取她性命,却没料到她能抵抗住火蟾的毒性。不论你再如何狡辩阻扰,我都会将她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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