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具店。
“这本书里是欧洲衣饰图案的发展史,可以当参考,你一本我一本。”
书店。
黎曼青逛之前嘴上说着不买,就陪她逛逛。奈何田可的种草能力太强,回到酒店时他们拎了几大袋子的东西。
跑遍了上海几乎所有有名的文具店,腿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好不容易搬回来的东西,却塞不进行李箱。
擦了把折腾出来的汗,她想,陆屿的行李箱会不会还有空间,回去的时候可以放。
下一秒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
她太理所当然地把陆屿当成……自己人了。
晚上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田可已经呼呼大睡,可黎曼青的生物钟还没有到睡觉点,即使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她不敢闹出大动静,怕吵醒田可,就只能看看微博和朋友圈。
屿:「还没睡?」
黎曼青愣了愣,回过去。
青阶:「你怎么知道?」
屿:「猜的。」
在家的时候,每天凌晨两三点,他还能听见隔壁传来响动。这个点,她一定还睡不着。
黎曼青想,这也能猜出来吗?
青阶:「你怎么也没睡?」
陆屿在静悄悄的卧室里打下一行字。
屿:「他的几个朋友来家里了,在喝酒玩游戏,声音比较大。」
青阶:「你不和他们一起玩吗?」
屿:「我不喝酒。」
黎曼青回想了一下,陆屿似乎不喝酒也不抽烟,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走近了还能闻到清新的茉莉花香。
青阶:「要不你戴个耳塞试试?」
那边半天没有回应,她又补了一个问号过去。
屿:「好。」
青阶:「那,晚安。」
屿:「晚安。」
放下手机,黎曼青的困意适时地来了。
房间里的窗户忽然被大雨刮打着,她侧过头一看。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远处的天空忽然亮起,电闪雷鸣,尔后又陷入暗沉沉的黑。
同时,跑了一天的田可也累得打起了呼噜。
雷雨声和呼噜声混杂交融在一起,成了耳边的暴动。
她也睡不着了。
黎曼青翻了个身,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昏暗的台灯,一直盯着灯芯直到眼前出现光斑,浑浑噩噩地闭上眼。
她没有耳塞,只能让自己习惯于这样的雷雨声,渐渐把这暴动当作是交响乐。
闭眼前她想了两件事。
一是陆屿睡着了吗。
二是明天活动可千万要放晴。
-
翌日,黎曼青是被田可叫醒的。
“晚点X大那桌肯定挤满人了,我们得早点过去,不然抢不到他签名的作品集。”田可一边扎着辫子,一边提醒。
黎曼青的瞌睡虫一下被打跑了,冲进洗手间洗漱,快速上妆换衣,戴上了黑色的口罩。
田可不解:“你戴口罩干嘛?这不是让X大记住你的好机会吗?”
摇了摇头,她搪塞说:“冒痘了,还不如不记得。”
黎曼青没有和她说过,她其实见过一次X大。
虽然这次活动是X大第一次公开露面,但在大二的暑假,她有幸见过一次。
那次是学校的义卖节,她没什么可卖的东西,就摆了一个摊位,给人画画。
一张收20块,没有金钱成本,但一张却要花很多时间,加上她那时只是个半吊子,生意一般,一天下来还没隔壁卖奶茶的一小时赚的多。
最后一位客人是个有点胖胖的男生,整个人的线条都很圆软,笑眯眯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很有亲和力。
黎曼青给他画完之后,他笑着收下,然后笑着递来20块钱和一幅画。
“给你的。”
她一愣,“给我的?”
男生笑呵呵地点头:“有个人请我画一幅画送给你,希望你能明白这世界不是一直往下坠的,看似在暴雨里下坠时,等你的是雨过天晴,不要在暴雨里放弃。”
他拿着边上买的奶茶端详黎曼青给他画的肖像问:“你是自学的吗?”
黎曼青点点头:“是的。”
“挺有天赋,再努力学学,多练练基础,说不定画画就是适合你的道路。”
男生走后,她低头看着那幅画。
一个穿着长裙的女生在一片下着雨的树丛里往下跌,被枝桠的尖勾划出丝丝血来,神色木讷空洞。
但画面的底层却是一片晴空云海,金色的光照耀着。画面的色调被撕裂开。
似乎在告诉她,只要熬过了那片树丛,身下就是光。
落款的签名是——Xylophone.
她才知刚才那个胖胖的男生就是她在微博上关注很久的画师,那时他还只有几万粉丝。
“曼青。”田可推了推她,“准备好了?走吗?”
“嗯,走。”她回神。
黎曼青不想让X大认出她,又或许他根本就不可能认出她。
大二那次,她很枯瘦,日夜颠倒,黑眼圈、痘痘,怎么丑怎么来,精神面貌奇差,说是行尸走肉也不过分。
对她来说,她只想好好看看这个曾经治愈了她,同时也是她画画界偶像的人。
走出酒店,昨天夜里的暴雨已经收敛,转变成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场馆外阴沉沉的天,灰白的世界里零零散散的人在往里走,推开门,场馆内一片灯火通明。
现场的人比想象中的多,也许是X大首次现身的号召力实在太过强大,顶着寒风和雨,也有很多人来看这位业界许多人的偶像。
X大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前,也戴了口罩,戴着顶鸭舌帽。
周围围着一群人,锣鼓喧天般的嘈杂。
他却完全不受影响,坐在其中刷着手机。
「留一本给她。」
他笑了笑。
啧。
回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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