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阮做记者也有些年头了,这几年里天南地北的漂泊,去前线的次数比回家的次数还要多得多,可每次她采访完保守战争摧残的人后,心里都会涌起一股巨大的伤感和触动。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闭着眼睛长舒了一气。
炎火火看见她怅然的样子,给她倒了杯水。
李阮把水拿在手里,没有喝,只是低着头说:“按理说,像我们这种见过多了死亡的人,早就该对死亡习以为常了,可为什么还是会受到触动呢?”
炎火火笑了笑,看着李阮,说:“越是习以为常的东西,越需要我们的敬畏不是么?”
我们习惯了死亡,但不代表我们不敬畏死亡。
我们看过很多的战争,不代表我们可以允许战争的存在。
尽管它一直存在,并且从未停止过。
“你问了他些什么问题?感觉你现在状态不对。”炎火火说。
李阮只是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炎火火,说:“记者嘛,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些问题么,只不过每一次的答案都让我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幸存者的故事,没有几人不会动容,命运无限的招惹,最后伤还没愈合,幸运就不见了,只剩下了苦涩。
李阮喝了口水,轻叹了一气,看向炎火火,“忙完了么?”
“走吧,带你去吃饭。”炎火火朝前走前去。
“我去!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我可是饿了一天了!”李阮哀嚎着,大步跟了去。
陈蓦然从转角处出来,眉头微微蹙起,看着一黑一白两人朝前走着,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十八岁。
是他回不去的十八岁,也是他们所有人回不去的十八岁。
李阮也来了,习惯了躲藏的陈蓦然,时隔十年,终于无处可躲,暴露在阳光下了。
陈蓦然朝许毕的病房走去,许毕看见陈蓦然面色凝重的样子,心下一紧,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怎么了?”
陈蓦然没有连忙回答,只是沉了口气,目光索杂地看着许毕,“李阮也来了。”
许毕很是轻松地笑了笑,“你都直面火火了,李阮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记者,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陈蓦然语气凝重地说。
“你太紧张了,她虽然是记者,但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否则早就找门,把你拽回南城了。”
陈蓦然没有说话,阮寻疾曾经跟他说过,有一个叫李阮的记者查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由于陈蓦然的踪迹一直是在封锁状态,李阮差不到,所以一直没有告诉炎火火,她所知道的秘密。
可是现在李阮来西境,很多事情都瞒不住了。
许毕不知道阮寻疾和陈蓦然之间的关系,自然无法理解陈蓦然的担忧,他顶多只能理解到陈蓦然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自己的过去。
和过去所遇到的人。
“我不知道,可心里就是有种隐隐的担心。”陈蓦然整个人颓在那里,脸看不出一丝的生气。
许毕叹了口气,他很想像从前一样拽起陈蓦然的衣襟,好好唾骂一番,但他没有那么做了,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资格让陈蓦然回到过去。
因为他自己也来到了这,选择成为了另一个陈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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