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年代,人道七十古来稀可不是说说而已,就算是早就摆脱了三十而老四十而亡的凄惨,但寻常的老汉能活到六十的,是真的不容易,平均寿命每提升一岁,背后关系到的物质层面的进步都是巨大的。

这个老头儿穿的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也是一身得体的麻衣,为了应对秋日的风寒,还特意加了厚,而且这身外衣上,也没有任何的补丁在,虽说也不是簇新的,却也是浆洗的十分干净了,一张嘴虽然不是标准的洛下音,但也已经不是随处可见的关中口音了。

嗯,这年头首都在长安,但官方上来说,认可的却不是关中的口音,而是以洛下音为美,但凡是科举应试的时候,只要家里有余钱的,都会报一个洛下音的班,专门学上一学,否则会被认为是粗鄙。

所以这至少说明一件事儿,这个老头儿在本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多了不说,书肯定是读过一些的,搞不好在前隋的时候,还是个混过官身的。

唐朝最基层的“乡贤”,大概也就是这个模样了吧?

李恪琢磨着,随着青玄别了老头儿,就进了村子,顺着这条穿村而过的土路,继续向着长安城走去。

“这位施主姓张,本地的村长,前隋的时候,曾经给人做过幕僚,在本地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了。”

眼瞅着李恪打量老头儿,青玄就轻声解释了一句,“前年的时候得了重病,幸好愚兄随着师父经过,这才救了一命。”

给当官儿的做过幕僚的啊,难怪颇有些气度了。

李恪点点头,也是心中了然,这年头虽然早就不喊“上品无寒门”了,但实际上,张老汉这种的寒门,想在官场上混得开,基本是痴人说梦,就算捞个九品官,实质上也不一定有给名门出身的做幕僚舒服。

等进了村子,李恪这才算是“见了世面”。

不说和长安城平康坊、仁寿坊、永兴坊这些权贵扎堆的地方相比吧,就是西市那种胡商扎堆的腌臜地方,都要比这里感官要好。

村里人身上补丁摞补丁是常态,虽然也算不上面黄肌瘦吧,但是和富态也不沾边儿,几个从身边跑过,显得很有活力的孩子就穿了双草鞋,身上穿的是带补丁的单衣,鼻涕淌出来好长一截,小脸上全是黑灰色,整个儿就是一群的泥娃娃。

也没比他们大多少的李恪和明珠,比较之下就是两个瓷娃娃,精致得很。

而没有水泥红砖的年月,想要盖个砖房也是痴人说梦,村里的房子大多是木头的房顶上遮雨的是茅草泥瓦什么的,就能看出来这家的财力如何家境如何了。

不过整个村儿里,大概就没有一个人能和村口那个老头儿家比的。

大概也是孙药王在太白山周围的村子转的次数有点儿多吧,这边的村民对青玄都很熟悉,也都很尊重,不时地有人端着点儿水什么的出来,问青玄要不要喝。

等着三个人快要出村口的时候,后面气喘吁吁追上来一个青衫短打的仆人,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裹,就在后面喊“青玄道长留步。”

“这一路到村外官道,也要一些脚力,俺家主人只怕道长腹中饥饿,这才让俺送来些茶点,也好路上充饥之用。”

看三个人转身,这个家丁停下脚步,呼哧带喘地说着。

青玄推脱不过,也只能道了声谢谢,这才带着李恪和明珠继续上路。

“师父广结善缘,也是不容易啊……”

李恪就感慨了一句,只是转头看着并没有袅袅炊烟升起的村子,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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