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一前一后站了两个黄袍道士,斜指长剑,剑尖抵在白衣女子的身上。
她躺卧在地,动弹不得,显然已被封了经脉,冷冷地盯着两人,双颊飞红,又羞又怒。背子、百褶长裙已被划破了几道口子,抹胸也被斜斜切开,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肤,剧烈起伏。
靠前的一个道士高高瘦瘦,细眼长鼻,颔下一绺黑须,宛如山羊,左手举着火折子,照耀着白衣女子的脸容,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阴森森地笑道:“小娘子,你又何必做困兽之斗?只要乖乖地将乾坤元炁壶交出来,道爷保证饶你一命。否则”
语调忽地拉长,手腕一抖,“哧”地一声,剑尖轻轻巧巧地将银丝罗带划断,顺势将长裙挑了起来。
白衣女子冷冷道:“常听说龙虎道士如何厉害了得,原来只会欺侮弱女子。传将出去,倒要瞧瞧张天师怎么向天下人解释。”
许宣怒火如焚,凝神探察,果然发现两道士衣角绣了“正一”二字,心想:“原来是龙虎山的牛鼻子。是了,他们必是躲过青城派的封锁,偷偷到这儿抢人来了。”
另外一个道士麻脸短须,矮壮黝黑,形容更为猥琐,色迷迷地盯着白衣女子迸裂的抹胸,剑尖不断地在她胸脯上划来划去,淫笑道:“小娘子,这里荒山野岭,人影儿也见不着一个,怎么传出去?你要是不老实,道爷快活完了,把你抛尸山野,旁人见了也当是青城派的道士干的好事,关我们师君什么事?”
许宣越听越怒,杀心大起,恨不能冲将进去,将二人剁得稀烂。但自己根本不会武功法术,这般跳进去,不但救不了她,还会将“乾坤元炁壶”白白送入龙虎道士手中。
他脑中思绪飞转,突然有了主意。当下俯身抓了一把烂泥涂在自己脸上,怖声叫道:“道爷救命!”跌跌撞撞地往洞中冲去。
两道士吃了一惊,喝道:“是谁?”人影闪烁,双剑飞舞,一左一右将许宣夹在中央。
“吃!”剑尖气芒分别刺入他咽喉、胸膛半分,杀气彻骨,肝胆尽寒。
白衣女子身子一颤,妙目冷冷凝视着他,神色古怪,也不知是恼怒、惊讶、担忧、还是喜悦。
许宣心中嘭嘭直跳,满脸都是惊惶害怕的神色,闭着眼叫道:“道爷饶命!道爷饶命!小的叫许三,是来峨眉采药的”
四川境内奇山无数,药草繁多,每年都有大量的采药人涌入峨眉、青城等地。他浑身泥泞,满脸泥浆,原本华贵绮丽的锦衣罗裳破不蔽体,丝毫瞧不出来,又背负着一大捆药草,狼狈惊惶,倒颇象采药的药童。
瘦道人低声喝道:“胡说八道!哪有下这般暴雨跑来采药的?七十二寺的和尚又岂会容你此时上山?”手腕微一用劲,剑气登时又刺入胸膛半分,血珠沁出。
许宣脑筋转得极快,哭丧着脸道:“道爷有所不知,这峨眉山上的秃驴凶巴巴的,又是抠门又是奸刁,拔棵山上的药草比拔他们的毛还要难哩。要是被他们逮着了,不打断腿,也要揭层皮。小的没法子,才趁着这暴雨夜,偷偷溜上山来采药。”
龙虎宗虽与峨眉山私下结盟,毕竟是利益所需,心底里对峨眉佛门仍是厌憎之极。这两道人听他诋毁峨眉和尚,登觉大爽,疑心消了六七分,将长剑稍稍后撤。
他们虽然都已从峨眉众僧那儿得知,与白衣女子一道逃亡的,还有一个前来求医的少年,初见许宣,心下也有些起疑。
但一来听说那少年瘦小孱弱,与眼前这健硕高挑的药童出入甚多二来白衣女子一口咬定那少年早已独自逃离,他们也不相信少年会自投罗网,上门送死,因此未加多想。
麻脸道士嘿嘿一笑,道:“秃驴本来就不长毛,当然一毛不拔啦。小子,你刚才大呼小叫什么?要道爷救你什么命?”
许宣回头往洞外瞥了一眼,压低了嗓子,战战兢兢道:“道爷,出祸事了!山上有有妖怪!那妖怪吃了两个人,还说要吃我哩!”
瘦道士冷冷道:“胡说。峨眉山上哪来的妖怪!”
许宣急道:“道爷,小的怎敢胡说?那妖怪端个大铜锅烧汤煮人肉,一边撕咬大腿,一边说什么在东海吃惯了臭鱼烂虾,好久没吃这么香甜幼嫩的人肉,还说等找到那个小娘们儿,把她炖成合骨烂,吃个干净”
两道士对望一眼,眼中闪过惊疑之色。
许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鄙夷:“女人怕老,老鼠怕猫,你们这两个牛鼻子忒没出息,居然怕玄龟老妖。”
眼角瞥望白衣女子,见她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己,嘴角似笑非笑,不知是嗔是喜,心中怦然一动,不知何以,竟觉得她这般神情格外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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