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也有血泪,她惊叫了一声。

正在书房看书的他飞奔出来,焦急之下,推了她一把。

她撞在了桌角上。

八个月的身子,胎动了。

他急切焦灼的抱着清颜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从没见他那样失态过。

没有听到她的疼,也没有听到丫鬟的叫唤。

曾经所有的美好,都坍塌碎裂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张千娇百媚,闭月羞花的绝艳脸庞,盈盈一丝浅笑。

“药碗给我,你们就在外人等着吧,”她转身端了药碗,回头把门关上。

再转身时,眉头皱紧,用手中的绣帕捂住鼻子,显然是嫌弃屋子里的血腥味。

她莲步款款的走近,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坐到床边,柳雪茹温柔的用汤勺搅拌着药汁,柔声道,“我知道表姐怕药苦,特地加了两勺子蜂蜜。”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想药再苦,也抵不上表姐心里的苦吧?”

她往她伤口上撒盐,撒的那么温柔,那么的蕙质兰心,可是她却笑了。

笑着问,“清颜她怎么了?”

“表姐先喝药,湛王妃的事等喝完药再说不迟,”神情依然的温柔,“这药是夫人亲手熬的,别浪费了她一番心意。”

安容任由她把药汁送进嘴。

浓重的蜂蜜味盖不住砒霜的味道。

等药碗空了,柳雪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笑脸盈盈。

从此以后,再也不用伺候这张她看着就忍不住想抓花的脸了。

是的,不用了。

她跟清颜学了三年医,怎么会不知道清颜中的毒,无药可解。

东钦侯府承受不起湛王的怒气,她必须得死。

杀清颜的不是她,没有人给她辩驳的机会,她也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

她跑快一些,应该还能追的上清颜和她那刚刚出世便夭折的儿子,她好想抱抱他。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怔怔的看着柳雪茹,安容平静的问,“你为什么要杀她?”

柳雪茹朝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屋子里没人,才笑了起来。

“姐姐怎么说这话,杀湛王妃的是玉簪,是姐姐亲手替她簪上的。”

听到玉簪两个字,沈安容的脸色僵硬了下。

半个月前,京都发生了一件鸳鸯壶杀人案,当时她手里拿着发簪,问清颜可不可以把鸳鸯壶的技巧用到发簪上。

当时她根本就不在场,怎么会知道这事?!

柳雪茹轻轻一笑,“这样隐秘的事,我自然不知道了,是四儿告诉我的,表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啊,亏得我还羡慕妒忌了你整整五年。”

她笑的自嘲,“单纯也是种福气,至少死之前,你可以活的很快乐。”

容安苦笑一声。

四儿曾是她的丫鬟,犯了错,她要杖责她,沈安玉替她求了情,她就把四儿送给了她,后来跟着她进了三皇子府。

没想到,这事她也插手了。

也对,那玉簪她特地吩咐宫里的巧匠打造的,怎么会瞒过她的眼睛。

好一招借刀杀人。

那些跟着她进侯府的丫鬟,她对她们信任有加,没想到还是会背叛她。

随即,讥讽一笑。

连枕边的夫君都是虚情假意,何况是她们呢。

只听柳雪茹继续道,“夫人还让产婆极力救她的嫡孙,可惜了,那孩子命薄,其实死了也好,你离不开他,我也不需要他作伴,我可没有姑母那么好的耐性,能忍到嫡子娶妻生子了再下杀手。”

安容的脸瞬间扭曲,产后无力的她,瞬间迸发了力量,“你说什么?!”

可惜声音并不大。

柳雪茹并不怕会传到外面去,“都说表姐你单纯了,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单纯,也罢,看在我在侯府做妾四年不曾给你立过规矩的份上,今儿就让表姐你做个明白鬼,不至于到了地下,被你爹,大哥,舅舅,表哥指着鼻子骂,你还傻乎乎的看着他们问为什么。”

沈安容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手紧紧的攥着交颈鸳鸯的绣被,可她不敢相信。

大哥从小学武,怎么可能会坠马身亡。

爹爹意气风发,即便断了一条腿,怎么可能会立下遗嘱让二叔承爵。

舅舅才封侯,怎么会淹死在江里。

还有表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他们?!”沈安容咆哮着。

“有些人活着,就妨碍了别人,该死。”

“下辈子投胎,眼睛放亮一点,嫡庶就是宿敌,怎么可能真是手足。”

留下这一句,柳雪茹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望了她一眼,笑道,“其实,那日,我话没有全部说完,你肯定不知道,爷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吧,若不是你退了亲,若不是你对爷穷追不舍,爷这辈子也许就如了愿了,安玉也能如愿,清颜死了,爷会一直恨着你,你跟清颜学弹琴,学画画,学医术,越是这样,爷越是恨你,你再怎么像她,也始终不是她,这么多年,最可怜的那个始终是你啊,你的陪嫁我收了,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后面的话,安容都听不真切,她只听到一句:苏君泽恨她。

没有爱,有的只是恨。

安容一颗心冰凉冰凉。

手脚都觉察不到温度。

这么多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不是疼爱,是利用。

是恨。

她努力地为他改变,最后竟然成了一抹影子。

滚热的眼泪沿着她的眼角流进鬓间。

她又想起了那一日。

天晴得很好,蔚蓝如玉,干净得几乎没有一丝云彩。

有几只五彩蝴蝶风筝在空中翩翩飞舞。

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忽然。

风筝断线。

她追着风筝奔去。

正见他拿着风筝从树上跃下。

姿貌端华,淡雅得像春天里的一阵风,夹杂着和煦的温柔。

她砰然心动。

风筝为媒。

从此不断制造巧遇,偶遇。

泪水模糊了视线,双眸渐渐凝住。

头顶上天蓝色的纱幔,渐渐远去。

纱幔上系着的佛珠凝成一根线。

她伸着手去抓那断了线的风筝。

费劲气力。

嘴角溢出血来,她忽然笑了。

终于抓到了。

一拽。

一百零八颗碧玺佛珠。

嗒嗒嗒。

摔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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