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静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瞧了一眼,东市因着多是女儿家的东西,比之西市要安静许多,当澹台静目光触及到一处熟悉的店铺时,轻轻拽了拽徐妈妈的袖摆,徐妈妈便赶忙扬声喊道:“停车!”
澹台静就着徐妈妈的手,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那铺子的名字,“流苏阁”,仰着脸,迎着阳光瞧过去,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似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她如今也有机会摆脱当初的困境了,自己合该为了自己努力些才是。
思及此,澹台静临进门的时候,在徐妈妈的手心写下:“妈妈要记得,这银子是父亲给的,我每一个铜板都是要有说头的,今儿个便别打赏了。”
徐妈妈觉得澹台静有些顾虑太多了,如今的闺阁小姐出门,便是在府里都要打赏一些银锞子,出了府,在外买东西更是要打赏的。三小姐好歹是知府千金,外祖母家又是董家,这泽城千金,能比得了自家小姐身份的小小姐,还真没有几个了。
澹台静不好跟徐妈妈解释自己的目的,便在其手心写到:“这是父亲第一次给我银两,我要买些物识给父亲,母亲,以及两个妹妹,还有妈妈与素心也要买一些。若是有多余的银子,还是留着给府里人打赏吧。”
徐妈妈这才明白过来,澹台静的意思!这是老爷第一次给三小姐钱,若是三小姐大手大脚的花掉了,还说不出去处,老爷心里难免不舒坦,日后也不会愿意给三小姐银两。其二,澹台静如今在府里脚跟不稳,将银两给了府里的人,是为着日后铺路,可不是比给了外头的人强!
徐妈妈觉得,澹台静自打失语后,想得比自己还周到,心里愈发心疼的不成,若不是三小姐没了先夫人,又被五小姐害得成了哑巴,哪里用这么步步谨慎的!
徐妈妈想着一次不打赏算不得什么,没什么比三小姐先在府里站住脚,更重要的了,徐妈妈甚至将自己荷包里的银钱都与那银票放在一处,自己的银两虽不多,但是买一些小荷包或是小络子,对付府里的丫鬟,婆子,还是尽够的!
澹台静前脚入了流苏阁,立时变了个模样,娇嗔嗔的去了雅间,掌柜的一看门口的马车,便知道是知府小姐来了,可不得好茶好果子的伺候着。
徐妈妈捧了笔墨纸砚,澹台静写下了一溜的要求,什么颜色,什么花样儿,什么料子,给府里的大小主子,全部买了几匹匹,余下一些银钱,澹台静又让掌柜的帮忙,去对面的珍宝阁换了一些梅花,或是叶子形状的银裸子,用来回府打赏。
澹台静的手笔,不算小,自是要去库房搬料子的,丁氏一听是知府小姐来了,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跟前去搬料子的婆子换了差事,亲自来会一会这个知府小姐。
那婆子也是知道丁氏的身份的,有个出息的秀才儿子在知府的学堂中读书,说不得哪一日便飞黄腾达了,是以,也没多难为,笑嘻嘻的跟丁氏换了这份美差,怎么说也是知府小姐,有些打赏是一定的,将这样的差事让出去,婆子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因而笑容便有些勉强。
丁氏也不是个傻的,在自己的荷包里抠嗦了半晌,给那婆子几钱碎银子,算是自己大出血了,等到自己的儿子将知府小姐娶进门,这银子自然会回来的!
只不过,丁氏这次算错了账,她抱着一摞挡住自己脸的布料,到了澹台静跟前,还没有说上话,徐妈妈便颐指气使的让她把东西搬到马车上去。
丁氏进进出出半晌,累得老腰都直不起来了,想着过会儿起码能得个赏钱,便硬拼着力气往澹台静那边挤。
澹台静前世对丁氏的记忆太深刻了,当初丁氏仗着自己婆婆的身份,自己又成了哑巴,愣是想要学大户人家立规矩,硬生生将她折磨的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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