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就请说吧。”
“昨天我去宫里参加了一年一次的皇族家宴。家宴上父皇说起一件小事,过年后他老人家会组建一支亲勋卫队,保卫内宫。”李恪说道,“大约是几个月前的时候吧,有个皇宫禁卫将军喝多了酒,又骑了一匹疯马,居然径直闯进了内宫直到皇帝御前。把父皇身边的两个小皇弟皇妹吓坏了,父皇大怒。因此有了这个想法这只亲勋卫队,主要是保护皇帝私人以及他身边的人。”
“皇帝身边还带了小皇子?”秦慕白问道。
“是的。皇后去世后,父皇将皇后生下的最小的九皇弟李治和小皇妹兕子带在了身边,亲自抚养。这支亲勋卫队,说白了其实是父皇的私人护士。”李恪说道,“慕白,这些日子以来我见你疯狂的练武,起初还以为你是一时兴起。昨天参加了这次家宴后我才明白,你是在为入选这只亲勋卫队,做准备吧?”
“是的。”事已至此,秦慕白也不想再瞒下去了,坦白说道,“父亲已经给我报了名,我自己也对这件事情比较感兴趣。”
“很好,很坦白。”李恪面带微笑的点点头,说道,“良禽择木而栖,我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
秦慕白微皱了一下眉头:“殿下是在怪我了?”
“不,绝对没有。”李恪挥了一下手,说道,“我如果心中记恨怪你,今天就绝对不会把你叫来,开诚布公的跟你说起这件事情。说实话,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难得的人才,留在我这一滩死水样的吴王府里当个小小的校尉,实在是屈才。就算我把你提拔成五品典军又怎么样?困在我这王府里,你难得有什么大出息。我既然把你当兄弟,就希望你能有个好出路。我不会那么自私的非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当个无足轻重的芝麻小官的。”
“殿下能有如此的胸襟,真是让我既感激,又汗颜。”秦慕白拱手而拜。
“这没什么,应该的。”李恪淡定的笑了笑,说道,“这次我被谪贬回来后,以前的许多故友,都躲得离我远远的,把我李恪当作瘟神一样。以前一些对我还算不错的朝堂大臣们,也对我敬而远之,好像我李恪就真的会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样。不过,我不怪他们。我知道,现在我是太子和魏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我如何低调韬晦,他们都惦记着我。我这吴王府,表面看来是一潭死水,实则是暗流汹涌。慕白,你知道我这府里有多少个太子和魏王的眼线吗?”
“还有这种事情?那殿下为什么不想办法把这些人赶出去?”秦慕白不禁皱了下眉头,太子和魏王他还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也的确是第一次听说。
“赶出去干什么?他们喜欢呆在这里,就让他们呆着吧。”李恪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相反,我要是把这些人赶走,反倒更让太子和魏王生疑了。指不定又要搬弄什么是非,去父皇那里告我的状。”
“如此说来,殿下的确是睿智。”秦慕白说道,心想:这是李恪第一次跟我说起,他和太子、魏王之间的矛盾。虽然只有只鳞片爪,但足以见得朝堂之上的夺嫡党争,已经渗入到了每个角落。
“你是秦叔宝的儿子,起初就是由父皇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虽然在我这吴王府里当官,但我从来没把你看作是我的属下,实际上,你一直都应该是皇帝的人。”李恪微笑说道,“你还记得当初在你家里,皇帝要封你官职时的情景吗?我当时不过是顺手推舟做了个人情罢了。你早该从吴王府跳出去,到父皇身边为官了。”
“殿下都这么说,那在下也就无话可说了。”秦慕白拱了拱手,说道,“不管怎么样,在下非常感激殿下的提拔和厚恩。”
“这都是套话,不中听。”李恪摆了摆手,说道,“你我,还有霜儿妹子,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虽然长大了各奔东西,但我对你们的情谊却是仍在。你也许感受不到一个皇子是什么样的心境。对我们而言,真正的情谊是非常稀少的。友情,爱情,甚至是亲情,都在权力争斗中变得淡漠又稀少,有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讽刺的笑话。慕白,坦白跟你说吧!我很喜欢霜儿,一直想和她结成连理。但我也知道,我娶了她,或许就会害了她,甚至是害了你们秦家。现在,太子和魏王左右对我不相容,我真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很无奈,也很无助。这段时间我仔细想清楚了,相爱,却不一定要相守。以前我总是努力的想娶到霜儿,现在我改变了想法。”
“改变了什么想法?”秦慕白问道。
“情谊无双,真情难得。”李恪摇了摇头,浅笑说道,“当你真正爱一个人时,会真心希望她过得好,这就足够了。而不是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拥有她。”
秦慕白沉默无语,这个李恪,的确是个多情种子,性情中人。
“对于你秦慕白,虽然我们的身份有天壤之别,但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作是我的好朋友,而不是属下或奴仆。”李恪说道,“既然是朋友,那我就希望你能过得更好。离开吴王府,去皇帝身边当职,这是大好的事情。我支持你。”
“”秦慕白沉默了良久,眉头轻皱,说道,“那殿下,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李恪微然一笑,说道,“虽然太子和魏王一心针对我,但我不会给他们什么把柄。我不过是个庶出的皇子,要说夺嫡争储,怎么也轮不到我。我现在想的只是做个太平王爷,安享富贵,余愿足矣。时间一长他们就知道了,我不会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那自然就没事了。”
秦慕白摇了摇头,无语以对。李恪的这番话,且不说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事实就是,他的确从来没有对太子和魏王出过什么招,在夺嫡争储上直接表达出什么昭然的野心。太子和魏王一心针对他,无非是因为他太过能干,文武全才锋芒毕露,有潜在的威胁。
如果能干也是一种错,那李恪的确是罪该万死。
但这,未必太过讽刺!
“我朋友寥少,一向都很珍惜,而慕白你就是其中的一个。”李恪举起茶杯,“来,以茶代酒,我送你一程。良禽择木而栖,希望你离开王府后,能蒸蒸日上!”
“谢殿下!”秦慕白举杯迎上与他碰杯,一口喝干茶水,心里却挺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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