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在慢慢的探路,空旷的塔基内部,只能听见他轻轻的脚步声。白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皱着眉头对我说:“方怀,你觉不觉得,这个鬼地方老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没感觉。”我不想跟白领探讨这个问题,因为我的确觉得塔基里面阴森森的,可能是很多年没人进来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处在绝对的黑暗中,我始终觉得,这无边的黑暗里似乎还隐藏着别的“生物”。但我越这样感觉,就越不能跟白领扯。

我不是个迷信的人,可是我真的害怕有些事情被我们说着说着,就变成真的了。

赫连想把塔基整个走一遍,我们肯定要顺着塔上去,所以这边不能留下什么隐患,避免在上头出事,被堵着下不来。他走的慢,又观察的仔细,可能十几分钟时间,赫连在我们对面的墙角转过身,准备朝回走。

双方的距离有点远,塔基里面完全要靠手里的手电光来照明,在赫连转过身的一瞬间,我说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我看见他背后墙角几个歪歪斜斜的烂脸石人,好像慢慢举起了胳膊。那样子,显然是想偷袭赫连。

有那么半秒钟,我非常吃不准自己看的是否准确,但随后,旁边的白领也显得紧张,抬手指着赫连那边。这一下,我就可以肯定,那不是我的错觉。我来不及去考虑这堆烂脸石头人怎么可能抬起手臂,立即开口用力朝赫连那边喊,给他示警。

“小心背后”

这一声大喊,用了我所能发出的极限分贝,声音在空荡的塔基内部回荡,赫连那种反应速度,一听到示警,马上就产生了相应的动作。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座用成吨计的大方石垒砌起来的塔基,看似牢固的可以永恒,但这一嗓子喊出去,我和白领同时感觉到,塔基空间内部一种隐藏着的而且很微妙的平衡,好像被我的声音给打破了,导致了失衡。

我感觉头顶的塔在微微的抖动,隐隐约约传来阵阵轰隆声,灰尘像下雨一样的掉落,我感觉不妙,拉着白领就想从墙角跑出去,但手掌刚刚攥住白领的胳膊,前面七八米远的地方,轰的落下来两块一人多高的石块。

一人多高的石块有多重,我不知道,但石块落地之后产生的巨大震动一下子把我吓呆了,我被迫放弃了要冲出去的打算。四周都是灰尘,透过朦胧的霾,我的余光看见远处的赫连明显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轰隆

那两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块落地的余音还没有完全消失,塔基的一边好像彻底开始崩塌,里面的人随时都可能被活埋进去。此时此刻,我就像面对着一场人力无法抗衡和阻止的自然灾难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赫连身上。我无法完全看清楚灰霾后的情景,但恍恍惚惚,我感觉赫连的处境,不比我好多少,他被一些我看不穿的东西死死的缠着,在黑暗中翻滚,不停的剧斗。

塔基的震动震撼了地基,四周的墙壁开始崩裂,我觉得现在已经指望不上赫连了。我拉着白领,死死的贴着墙角,余光将要从远处收回来的时候,我看到赫连被那些我看不清楚的东西纠缠着,从一道很宽的裂痕中翻滚了出去。

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就猛然一抖,石塔那边三四十米远,就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渊,尽管有几十米距离,但我的感觉是那么的悲哀和强烈,我感觉赫连一出去,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轰隆!!!

塔基的一半彻底的塌下来,就好像一座在黑暗中被异族供奉了千年的圣堂崩溃,手电的光线顿时被掉落下来又堆砌如山的石块阻隔。我和白领站不稳,踉跄着坐倒在墙角,缩到两具歪歪斜斜的石人下面。

这次崩塌,应该是震动的顶点,崩塌之后,震感明显减小,再减小,直至消失。面前全部都是来来回回缓缓飘浮的灰尘,我慌忙站起身,用手电在周围来回照了照。

我的心彻底凉了。

四周全部都是很大的石块,掉落之后相互叠加,把我和白领死死的堵在一个废墟中的小空间里。如果不是石塔震落的动静太大,我简直怀疑这是一场人为的阴谋,那些掉落下来的石块像是被人有意堆起来的一样,堵的连一条手指宽的缝隙也没有留下。

我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爬起来就在四周不断的寻找,希望在废墟的石块间找一条能够爬出去的缝。白领也在找,困住我们的空间大概有四五十平米那么大,找来找去,心里的绝望不可抑制的开始吞噬自己的神经。

没有路,甚至连一条缝都没有,想要从这儿出去,除非能把自己分解成空气。

“很好,很好”白领经过一番寻找,可能也和我一样,绝望了大半,她有气无力的坐下来,抬眼看了看我,平时那种孤冷又高傲的目光,被绝望压灭:“我们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再找找。”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我很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坚强的,锲而不舍的为生存而奋斗,我应该安慰鼓励白领,让她振作起来。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连我都觉得没有底气,因为废墟下的空间就这么大一点儿,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寻找,我知道,没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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