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夏霁母子俩送到关家门口,吕庭筠下车看着夏霁抱着孩子走了进去,心里有些怅然,每一次他看到夏霁进关家,他就觉得很难过。
夏霁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要不。你等我把孩子安顿好,我陪你们去?反正我明天也不上班。”
吕庭筠一脸狂喜,“好啊,我等你。”然后回头看着孟珂,“你不是想去酒吧吗?去吧。”
“我靠!你还真是重色轻友!”孟珂叫道。
“是重姐轻弟,那不是色,那是你姐,注意措词。”吕庭筠严肃地说。
“好好好,你们去吧,我也正想找个地方玩儿,你以为谁想陪你开夜车呢。”
吕庭筠在门口也等了近一小时,夏霁才出来,将身上的职业装换成一身黑色休闲装。穿着跑步鞋。很有几分青春靓丽的感觉,像个在校大学生。
吕庭筠笑呤呤地打开车门,弯腰请夏霁上车。
上车后将车座位放下来,让夏霁躺下。
“你可先睡会儿,到了以后我再叫你。”吕庭筠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我不困,我陪你说话。”夏霁将座位拉起来。“两人说说话,一会就到了,你一个人闷着无聊。”
“好吧,困了就躺下。”吕庭筠笑着说。
打开音响,还是吕庭筠喜欢的钢琴曲。音乐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夏霁闭着眼睛,恍惚回到了三年多以前,也是夜晚,她陪着吕庭筠开车前往阳城,最后车没油抛锚在高速路上,然后他们喝烈酒,然后疯狂。
那么遥远的时光。却又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那时他是商界传奇吕先生,现在他是落魄公子,是刑满释放不久还在观察期的社会闲杂人员。
她虽然尽力想理解他,但她毕竟不是他,她无法知道他这种天上地下之间的地位差别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也不知道他需要多坚强才能扛住这种压力。
对于从来没有上过高位的人来说,世界没有那大,也没有那么高,过好小日子就足了,但对于吕庭筠这样曾经叱咤风云的人来说,平凡地活着是一件艰难的事,因为他们见过更大的世界,知道人有更精彩的活法。他们就算暂时隐忍,但内心依然会激荡不安。
她曾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如果自己不刻意接近他。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他是不是就不会坐牢,王妈是不是就不会死,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被人药掉。如果是那样,她们会不会就在各自的生命轨迹里相对幸福地生活,而不会有这么多的灾难。
“你在想什么?”他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庭筠,有时我在想,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肯定还是吕先生,而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轻声说。
他一手掌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的摸她的脸。
“别这样想,有些事是注定了的。我现在也挺好啊,比以前还好。”
夏霁忽然很想哭,以前他是威风八面的吕先生,现在他一无所有,这怎么能一样?他明显是在安慰她。
“以前你翻云覆雨,现在却处处受制于人,要不是因为我,或许你现在已经是长宇的董事局主席了。”夏霁说。
“真的不怪你,吕家的事,比你想像的还要复杂得多。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要面临很多的问题,三年以前我是吕先生,那是全靠爸爸给我的机会,说到底也不是靠我自己本事,所以我后来守不住,被人轻易就弄下来了,现在想来,我那时虽然风光,但其实没有控制力,所以我也是活该,这是我在牢中想明白的道理。”
夏霁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我还记得你上庭作证时,我确实傻了,但我真没有怪你,我相信你肯定是不得已,不然你不会背叛我。后来到了牢里,我又开始反省,我想你会不会是一个像李园一样潜伏在我身边的炸弹,只是我太相信你了而已,那段时间确实很痛苦,几天几夜睡不着,经常有一个想法,然后又自己推翻,到最后,我还是选择相信你是身不由己。”
“你还记得我们那年一起开车去阳城的事吗?”夏霁忽然问。
“当然记得,终身难忘。”
“你曾经问过我,我接近你有什么目的。”
“是啊,你说是为了嫁给我。”
“你信?”
“当然信。”
“你从来不怀疑我是骗你的?”
“有怀疑过,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我难得相信一个人,相信了,就不想否定自己了。”吕庭筠说。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嫁给你。”
“我就说你不会骗我嘛。”吕庭筠说。
“其实最先我接近你的时候,我的目的并不单纯,并不仅是因为爱情。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后悔,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如果你现在不想说,也可以不说,反正都过去了,你也没能嫁给我,到哪天我有能力娶你了,你再说也不迟。”吕庭筠笑着说。
“我应该是要告诉你的,你也知道,我是阳城夏家的女儿。”
吕庭筠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说。
“我外公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他曾经立下一个规距,夏家的女儿,一定要嫁个控制五十亿资产公司的男人,才有资格获得继承人资格,外公专门请律师所负责这件事,宏达的夏家的股份,都委托一个基金在管理,如果夏家的女儿达不到这个标准,只能在宏达打工,不能继承股权。”
“你外公是担心他辛苦打下的江山被吃软饭的废材男人占有了,所以才定下这个规距,其实这个规距挺好的。我觉得很有智慧。虽然有些不太近人情。”吕庭筠说。
“我一说你就明白了,当时我接近你的时候,你是具备这个资格的。所以我如果嫁给你,那有一天我就能成为宏达的继承人之一,我妈妈当初就是没有达到这个条件,所以受到了太多不公正待遇,我要替我母亲讨回属于我们的那一部份。所以从某咱意义上来说,我是想利用你,但我后来是真的爱你,想嫁你,就是因为爱你。”
吕庭筠点头,“我信你。”
“你心里肯定在怪我吧?”
“没有,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你并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不必有心理包袱。”
“谢谢你,我以为我说了后你会生气。”夏霁可怜巴巴地说。
“可惜我没能守住自己的位置,没有让你达到目标。你母亲没有达到这个标准,那你姨妈达到了吗?”
夏霁摇头,“后来我外公死了,我妈生病了,都不认得人了,自然也就只有让姨妈管理企业,姨妈通过一系列的资本腾挪,在海外注册了一家公司,是姨父的名字,通过这种手段,达到了那个标准,所以现在姨妈是有继承权的人了。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
吕庭筠笑了笑,“这样的手段并不高明,那律所的人要是查,还是能查出来的。”
“外公已经过世,律所的人现在收的钱是姨妈给的,他们又怎么会去查姨妈的事,其实就算是不用这么做,姨妈实际掌控了集团,早晚也能把夏家的资产全部都转移到她的名下,我倒也不是那种对财富有多大野心的人,我只是觉得这是我和妈妈应该得的,我想争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分而已。”
吕庭筠点头:“我完全理解,其实我要做的事,和你要做的也差不多。”
夏霁叹了口气,“没想到我连累了你,不但自己的目标没有达到,害得你也输得这么惨。”
“这没什么,宏达好歹还在你们夏家自己的手里,吕家的鼎盛集团却被人改成长宇集团了,完全在别人的控制之中,鼎盛本来就是吕家的,却完全成了别人的东西,都是败在我手里。”
车里又陷入短暂的沉默,气氛有些沉重,毕竟这样的话题,确实很难欢快起来。
“霁儿,其实我也有个秘密没告诉你,我们家和你们夏家有仇,我爸一直说要搞垮夏家,于莲华也对夏家恨之入骨,但到底有什么仇,爸爸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有感觉到,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所以我没有追问过你。”夏霁说。
“你真是聪明,竟然能感觉得到。”
“可是,我们两家到底有什么仇怨呢?”夏霁问。
吕庭筠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爸爸也从来不说,现在他那种状态,恐怕更是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
“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霁轻声说。
“当然,一切都会好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我在牢里的那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很苦吧?”
夏霁笑了笑,“苦的日子只要熬过去了,回首时都可以成为一笔财富,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只是很寂寞,很焦虑,还有,很冷,那地方真冷。那种潮湿的刺骨的冷。”
“有时间,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我想知道你们母子是在怎样的地方熬了三年。可惜我呆的地方你们是体会不了的,因为那是监狱。”
这么一说,气氛又就轻松了许多,夏霁也笑了。
一路聊天,开得并不快。两人到达三攀市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但丝毫没有睡意,吕庭筠开着车在街上转了一圈之后,入住了当地一家比较不错的酒店,夏霁也觉得有些累了,正准备倒头就睡,却吕庭筠却又拉住她,“我们现在就走,从后门走。”
“为什么?有人盯着我们?”
“那倒没有,不过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我不能让你再有任何何危险。”吕庭筠说。
夏霁只好跟着他出来,两人并没有退房,而是从酒店后面出来,到附近的另一家酒店开了房。车也仍然停在原来的那家酒店停车场里。
这家酒店虽然没有之前那家好,但也还行,夏霁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电视,一会就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吕庭筠在身边的缘故,她竟然睡得非常的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扭过身来,看到吕庭筠黑亮的眼睛正瞪着她看,眼里写满温柔。
夏霁心里想笑,昨晚他肯定是想那事的,没想到自己睡着了,他心疼她,所以也没有吵醒她,但心里肯定一直惦记着呢。
“你不用睡觉的吗?”夏霁柔声问。
“睡了一会儿,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吕庭筠说。
“是不是要我给你唱摇篮曲你才算得着?”夏霁打趣道。
“是啊,我需要你用另一种唱法唱遥篮曲。”
吕庭筠说着,忽然凑近,用手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
他的吻总是彻底而霸道,在这种狂风骤雨似的吻中,她总是会全身发软,陷入半缺氧状态,整个人陷入迷糊状态,本能的谷欠望很快就会被他唤醒。
她抗拒这种野蛮人式的吻,但却又不忍拒绝,这是一种痛并快乐的体验,他似乎想要用吻来倾诉他对她的爱,和对她的渴望和眷恋。
正在她以为他一改风格的时候,他却又开始变得猛烈起来,很快她就忘记了房间里的一切。
他终于偃旗息鼓,平躺在她身边,却不喘气,他长期健身,壮得像头牛,并不像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壮小伙。
倒是她被横折竖叠之后,身上有些酸痛,有极度亢奋之后的慵懒。
他忽然问了一个与之前发生的事毫不相关的问题:“霁儿,你怎么从来不提起你爸爸?”
她一愣,心想他的思维跳跃倒是挺快,一下子就转到那边去了。
“因为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没见过他,家里人也不提,妈妈说等我长大了再告诉我,可是等我长大了,她却不记得我了,所以也没法说了。”夏霁说。
他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你约了那位股东什么时候见面?”夏霁问。
“本来是昨晚见面的,不过后来改成今天中午十点以前。”
“那你还不好好准备一下,还腻在这儿?”夏霁说。
“不用准备,我肯定搞定他,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一定要搞定他。我志在必得。”吕庭筠说。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想金鑫被长青收购?”
“霁儿,如果一件东西放在博物馆里,你要想偷他,那就会很难,但是如果这件东西从博物馆运输到另外一个地方去,那在运输的过程中,就会存在很多下手的机会,对吗?”
“对,可是这和收购案有什么关系?”夏霁不解。
“当然有关系了,我就是想要金鑫偷到我自己的口袋里来,但是如果金鑫一直安稳,那就没有机会下手,所以我要让金鑫也动起来,我才有机会。”
“可是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怎么个偷法?”夏霁好奇。
“再大的并购案,到最后也就是一份法律文书而已,有什么偷不走的,金鑫里都有我花了几年时间扶持培养起来的人,他们会支持我,现在胡振邦又是听我的,所以整个收购案是由一个导演来统筹完成。”
“这个导演就是你。”
“答对,加十分,奖励再来一次。”吕庭筠又伸手过来摸夏霁。
夏霁将他手打开,“时间不多了,赶紧去准备吧,我们还得去那边退房呢。”
吕庭筠却不听他的,“时间足够,机会难得,我岂能辜负如此良机”
夏霁想说点什么,可惜嘴又被堵上了
夏霁以为要见的股东会是在高尔球场或是其他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但她没想到,会面的地方是一个相对有些简陋的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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