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中走了一遭,即便天气不会寒冷,过后夏风吹过打湿的襦裙,还是止不住寒颤。

不算宽厚的手臂,带有女子才有的柔软细腻,搂着小娘子消弱无肉、骨结明显的肩骨,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不自然的抖动。

崔氏偏头望着孔秩幽,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那细微的变化都让崔氏无意识中呈现出紧张的皱着眉头。

抿嘴微微笑了下,孔秩幽宽慰道:“三夫人,我没事。”

好似在这一刻才发现到她的称呼,心里头想要拉近距离,崔氏免不了为此苦恼。

即使年过芳华依旧拥有着美人迟暮的容颜,面上却呈现与她的面貌不相等气息的孩子气。

眉头都快要低到贴着眼皮上了,一点都寻不出一丝丑态,相反给人感觉到亲切。

崔氏凝眉并没有不高兴,叮嘱道:“往后便喊我伯母便是。可别三夫人三夫人的,听着感觉关系一点儿也不好亲近,太过生疏了。你这孩子,我头一回见到你,便对你印象深刻,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但愿有一日咱们之前的缘分能牵扯至成了婆媳,如此崔氏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了。

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然而每回碰见崔氏的时候要么对她极度和善友好,要么为她挡灾挡难。

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孔秩幽,对她的话毫无反驳的意思。

仍旧是盈盈笑意扑面,眉眼也随之弯弯如月牙一般,孔秩幽亲昵道:“我便听了沈伯母的话。”

沈府里共有三位夫人。孔秩幽喊沈大夫人为姨母。经过方才发生的事,这辈子喊沈二夫人为伯母的机会是不可能存有的。

崔氏没有悬念的当得唯一的,在沈府里面可以让孔秩幽喊声伯母的人了。

下脚粗重的声响在背后响起,不等前方的人回头。

沈斯南抱怨他娘的语气传来:“真是的,娘。孔五小姐身子才费了力气,这会怕是快虚脱了。您怎么还拉着她走得那么快!”

听听话里那股明显到瞎子都能听出的在意,崔氏都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孔五小姐了。

他们这对母子心中打着一副好算盘,将人家标正秀美的小娘子往坑里带。

脸颊上隐隐爬上淡淡嫣红,崔氏瞪眼道:“哪来的给我上哪待着去。”

赶人的架势摆的清清楚楚。

崔氏那双同沈斯南生的绝对相似的眼,闪着不停歇,里面都是崔氏在向沈斯南打出的暗号。

赶紧走吧,你刚刚那副熊样好意思在孔五小姐面前晃荡?

接收的很好的沈斯南,不舍之意都写在脸上,他目光追随着孔秩幽辗转。

说道:“孔五小姐好好休息,待你好些了我再去看你。多谢孔五小姐的救命之恩。”

高高大大俊俏的公子,向孔秩幽低头深深的一拜行礼,其中是发自内心的真挚对她的感谢。

眼看沈斯南转身便要离开了。

孔秩幽不紧不慢说道:“沈八公子说错了。是孔秩幽该多谢你的以身相救。”

话后,缓缓的回过头,任崔氏搀着她走。

..........

那日参加沈府宴会的宾客中,面临过沈七小姐沈芙的言行举止后,那几位小娘子回到府中后把当时的画面与母亲描述了一遍。

因此,沈芙在几日间,不知不觉的在夫人圈闺秀圈中名声大噪。

甚至,有的夫人在枕边时,与自己丈夫也没少念叨这件事。至此,小部分的老爷们也知晓了。

当时在场的除了各府里的小姐外,最清楚事情经过的就是随身伺候的丫鬟。

丫鬟间也有私下的交流方式,一人一嘴,口口相传之下,沈芙在百姓口中都出现了残次的踪影。

不信的话听听罢。

淮南最正宗的一家馄饨铺子里,老板娘正听两位熟客唠嗑。

两位熟客是一对结识几十年走过来的往年交,年岁相邻,都已步入了发丝间隐露出白发的年纪。

挨得很近的坐在四方桌上,面前各放着一大碗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汤。

里面是这家百年馄饨铺子的招牌,芥菜肉馅馄饨。一颗颗圆滚滚飘着白嫩嫩裙摆的馄饨在汤水中悬浮着,汤水中散上了一丁点儿炸过后金灿灿的蒜蓉沫,乃是一碗馄饨里头的灵魂。

两位老妇利索不怕烫的勺了一口热乎乎的馄饨入嘴,趁着滚烫着嘴舌,咬破将它嚼碎吞服下腹。

其中一位特别肥胖的老妇喜得窥不见眼球,话道:“听说了吗?沈府里养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欺负起人来啊,心狠手辣样样精通。”

刚吞下香的很的荠菜馄饨入口,另一位瘦些的老妇惊讶问道:“怎么会有这种小娘子?你听谁说的啊?”

不断翻动着锅中的馄饨,老板娘一面拉长耳朵听。

肥胖的老妇的得意道:“是我姑夫家的表侄女的闺女的大表哥,他媳妇传回来的。那家媳妇在别家府里当差时,听其他的下人们谈论时知晓了呐。”

感兴趣的老板娘插了句话,“会不会是那些人传假了?从前怎么没有听过淮南有如此的小娘子。”

听了这话,肥胖的老妇脑袋随着话摇动,“真的呐。那位小娘子如今被关了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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