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聿:“不用。”

“要的要的,不能总让你吃亏。”

楼聿:“……”实在没什么好说。

正当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时候,敞开的窗外忽然掠过一只身影,楼聿眼疾手快攫住。

是一只灰色的信鸽。

严随扯过鸽子右腿,果然绑着一个小圆环,不禁奇怪,一抬眼,发现楼聿也正盯着圆环看,他想了想,道:“还是你拆。”他没什么朋友,又刚刚到此,并未打算久留,谁会送信?

给楼聿的可能性大些。

楼聿却摇头:“不必。”

一顿,又道,“我呆在这里,没有秘密。”

这话大约是一种宣告,等同于“我相信你”,可严随不知为何被“哄”的特别开心,嘴唇一拉,简直从眼角眉梢流出笑意。

拆开,两人,四道视线同时落下。

仿佛突然进入江南的酷暑时节,气氛猛然掺进闷躁,变得焦灼起来。

信是方越送出,短短一条纸,上书【治疗孩子之事有所进展,可昨日有几名陌生人进到镇里寻找玉明,声称是玉明朋友,我觉有异,可一人之力有限,请转告妹妹,望速归】

严随将纸条攥紧手心,摸着信鸽脑袋,脑袋飞速转开。

他们自然知道玉明的事没那么简单,可他和楼聿身份尴尬,又有自己的计划在身,无心深挖,一并交托给方越,方越为人谨慎小心,做事也足够稳重,和当地人一道,应当足以应付。

又觉奇怪,那地儿偏僻,两不沾三不管的,不像京城那般至关重要,亦没有地处往来咽喉的邵阳府显目,论位置大小,连他们当前所在的县城都不如,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招来奇怪的人?

正为难,楼聿开了口:“我赶回去看情况,你留在这里,按计划行事。”

严随一愣:“我……”

“我对那里还有些疑虑。”楼聿理所当然的笑道,“反正以我们两个人的武功,一个人也足以应付了。”

严随却还是有些犹豫。

他们一道逃离皇宫,一路艰难的来到此地,不管如何,不管走到哪,都应该一起。

虽然他非常信任楼聿的武功和聪明,可是……

楼聿忽然抬手,总是背手拿在身后的长剑直直冲着严随。

见严随睁大了眼,他点点头:“给你,等事情结束碰头你再给我。”

窗外街道传来小孩的笑闹声,胖嘟嘟的信鸽在严随手里咕咕直叫,白菜趴在他和楼聿之间,好奇打量这个新的生物。

等这些事了,他们就能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了。

严随轻轻舒了口气,对楼聿点头。

此处距离方越所在地方有相当距离,楼聿的那匹凌月马不停蹄也得跑上几个时辰,因此他当即就要出发。

严随送他到县城门口,将自己的鞭子递过去。

楼聿什么都没问,接过鞭子,冷不丁严随忽然出剑,他拿着鞭子把手轻轻一挡,鞭身灵活的缠上剑身。

严随笑:“等到下一处地方,切磋一下?”

楼聿翻身上马:“赌点什么?”

严随:“随你挑。”

“那我得好好想想。”缰绳高高扯起,马和人一齐窜出去老远。

空中飘着楼聿未尽的半句话,“明日见。”

严随目送他不见,笑着转身,学楼聿拿剑的样子,右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返回客栈。

凌月本就是宝马,这几日总是慢悠悠散步,早就心生不满,好容易寻到机会,当即卯足了劲的狂奔,夜色刚刚笼下就赶到了那个名为“东烟”的小镇。

到客栈推开门,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打瞌睡,睁眼一瞧,立马起身相应:“恩人来了!快快快快请进,哎呀你们当时走那么快,大伙儿都没来得及感谢二位——咦,另一位恩人他……”

楼聿:“方大夫何在?”

掌柜:“早膳后一直在房间,说是要研究研究,看能不能造成疗效更快的药,孩子们能少受些苦,哎方大夫真是好人,要不是他……”

楼聿眉头微不可见的拢了一下,打断掌柜问道:“近日镇上有什么异样?”

“县太爷和大家近日都顾着孩子们的事,顾不上别的,咳,现在大家哪里有心思哦,你看我这摊子生意也随意的很,一切等孩子们好了再说。”

掌柜还在絮叨,楼聿问不出所以然,决定上楼找方越。

就在他迈腿上二楼的瞬间,整个客栈仿佛忽然涌入巨大气流,他的发尾轻轻扬起,在半空中凌乱飞舞掌柜打了个抖索,埋怨怎么一下起风了,嘀嘀咕咕去关门。

楼聿锐利的视线飞快扫过一圈,两步跳下楼梯,直冲到窗边,意欲破窗而出。

方才那一阵并不是风,而是高手掠过带出的空气流转。

不妙了。

可还是迟了一步。

窗外、门前,布满了黑压压的人影。

且从姿态和气流分析,都是高手。

若只有一两个,他或许能凭一己之力突出重围,可如此多高手,他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楼聿重重喘着粗气,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二楼之上,有人往楼梯走来。

那人走地极慢,不慌不忙,不疾不徐,但落脚极重,声声掷地,步步沉重。

楼聿只觉得那一步步都踩在了自己脑神经上,额头一抽一抽的胀痛。

一股极不祥的预感在脑海里炸裂,崩开他所有的沉着冷静,他抓紧鞭子,紧紧盯住楼梯口。

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彻底停下。

一个身影出现。

这个身影是如此熟悉,映在楼聿微微收缩的瞳孔中,冷笑:“严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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