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王看看天色,冷冷一笑:“这就是神的震怒吗?不过如此。我还以为,神要比人强多少。”
“国公一定要烧了鹿温吗?”
“不是寡人一个人烧的她,不是吗,公子隐。”
鹿温对周隐而言,似乎算是教给了他一些东西。
类似于生而为人的担当。以及身体里有神的血液而产生的使命。
还有,如何不恐惧真相。
“这就是真相。你要刨根问底,你还要马不停蹄的来到东孟。公子隐,你还只是个公子,寡人确实曾经赏识你。不过看到你方才那样的怒火,乃至你犹犹豫豫问寡人,会不会让公子年活着的时候,寡人肯定了夕沉的说法。周隐,可能还不如你的陪读。”
周隐往前一跬,然后道:“我周隐是不如人,但我问心无愧,念什么经做什么佛,小爷我,从来不怕。”
周隐挥挥衣袖,行辞礼后,转身离去。
夕沉看着周隐的背影,朝孟王道:“国公,老奴能否收回看好文息那句话?”
孟王看了夕沉一眼,然后冷笑一声:“越是一只留不住的狼,越要叫他知道自己多没用,以免,为他人所用。”
周隐离开了鎏余宫,与文息回到了憩所,就看到孟欲丞在那里等他。
“周隐……”
“我要离开了。”周隐没有看她。
“这么快吗?”孟欲丞问。
“对。我还答应别人了事要完成。”
“哪个人?”
周隐看向孟欲丞,他没有说是谁,而是说,那件事他也想弄明白。
孟欲丞笑笑,看着渐渐低沉下来的暮色,道:“真是奇怪,你明明是早上走的,为什么回来时,天就要黑了?”
“这不是夜色,是云色。”周隐抬头看了看。
文息拱拱手,朝周隐道:“这不是云色,是府君的心色。”
“什么?”
“府君的心情,好像可以改变天象了。”
周隐摸摸自己的心口,觉得那里,流淌着一弯水,慢慢的溢满整个心房。
孟欲丞惊讶的合掌:“周隐那么厉害。”
周隐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再听见她叫自己周隐了。总觉得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却又不知道哪里不舒服。
“我要走了。”临别总是这样仓促。
“我送你。”
“就在这吧。”周隐笑笑,看着孟欲丞那双他第一次见到时,无比惊艳的眼睛。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孟欲丞看着他。
“一定。”周隐收了笑,转身,慢慢走进了憩所。
文息看了一眼门外的孟欲丞,看了一眼门内的周隐:“府君还在喜欢她?”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让她叫我周隐。”
文息轻叹口气,然后伸手搭在周隐的肩上:“其实,孟欲丞的眼睛,像你的母亲,神歌。”
周隐一愣,抬起头,突然往后看去,希望孟欲丞还在。他心里强烈的希望她还在。
然而她不在了。
文息扭过头,发现孟欲丞已经离开了,就耸耸肩:“这就是,有缘无分。”
“当知天命,何为……”周隐喃喃道。
天命?
周隐向文息问:“为什么每次施展遁术,需要靠近水?”
“因为府君,与水相惜。大概和府君有鲛人神族的血缘有关。”
净间观,在沧元都外十里望亭的后山上。
周隐到时,天刚蒙蒙亮。山路还有些看不清,但是他和文息还是要往上爬。
等看到净间观的山门时,天已经大亮了。
门口一个小道人拿着扫帚扫地,见到周隐与文息二人,就笑着把扫帚放到一边,小跑来与周隐搭话:“两位客人,终于来了。”
周隐并没有惊讶于这小道人知道自己,而是惊讶于“终于”二字:“终于?我们天不亮就来爬山,你说终于?”
“二位贵客随我来。”
周隐与文息往里面去。
奇怪的是,并不是带二人到禅房,而是把二人引到了湖中央的亭子里。
“二位先等候,我去叫师父。”
看着小道士离开,周隐凑到文息身边,问:“这小孩怎么神神叨叨的?”
“道人都是这样。”
“那个靳渠可不是。”
“靳渠?”文息抬头,看向亭外,盯着静的如同镜子一样的湖面:“好奇怪的名字。”
“哪里?”周隐疑惑的看向文息。
文息也看向周隐。
周隐如同接收到暗语一样,“嘶”了一声,也道:“靳渠,进瞿。好奇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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