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撇开别的欲望,她是不是想要见他活的好好的,从御政殿走出来?
她掂起裙子,衣边随着跑起来的步子上下跳跃,如同潭水里的鱼。
水至清而无鱼。
这才是她的潭水里水清鱼少的奥妙。
鱼儿在她脚边游动,她的心跳越发紧促,她明白此刻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她要做一件她从未有胆量做的事。
然而,等到她来到御政殿前的台阶时,却看到周隐慢慢的走了下来。
他正把剑带在腰带上,然后一抬头,就看到瞿归云慌张的跑过来。
“六殿下?”
瞿归云一愣,停下脚步,与他行礼。礼罢,她又打量着周隐。
“殿下是要去哪?”
“……”瞿归云平复自己的呼吸回到安宁状态,然后平静的道:“去藏书楼。”
“可这条路,却要远些。”周隐看看脚下这条路的通向。
接着,他又言:“我活的好好的。”
瞿归云抬眼睛,看了一眼周隐,点点头,反而有些落寞的点点头。
周隐知道接下来瞿归云一定会去藏书楼,也就不再问正在转身的她要去哪了。
“不过,殿下为什么要来御政殿?”
瞿归云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向周隐,停了一刻钟,她不知道如何实话实说的告诉她自己的目的。
“因为,为了我自己。”我自己安心。
周隐看着瞿归云离开,心中荡漾着疑虑的滋味。
周隐拐去了藏书楼,瞿归云果然去了那里,她站在楼顶,在远处可以看见她。
她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也不说话,眼睛里有着无法看清楚的请求或者希冀。但都融化在了撒在她眼底的日光里,变成了金灿灿的霞芒。那其实什么都看不到,这全是他看得出来的。
周隐回憩所路上,和习深文息说起了这件事。
“陛下想留公子为质子。”习深笑笑,摸摸胡子。
“您还笑?”周隐奇怪的看着习深。
“这有什么,陛下又不能强留。”
“却有能强留的办法。”文息幽幽的一句。
“只是如今公子答应下给六殿下过生辰,实在不好办。”习深微微扬了嘴角,看起来意味深长。
“层月台里有我梦里的那棵大榆树。”
文息抬眼看了看周隐的表情,竟然悄悄扬起了嘴角:“就说过会遇见。”
“什么?”周隐知道文息说的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
“可那棵树上还没有我见到的那个字。”周隐又否定掉。
接着,他又机灵回来:“刚刚,六殿下还来了御政殿,似是害怕陛下杀了我一样。”
“……”习深扭头看着周隐:“公子觉着,六殿下可信吗?”
周隐突然迟疑了,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绕过刚刚的路人,然后继续往前走:“她好像什么都不会不回答我,或者有所讳言。”
“难道,公子觉得六殿下毫无防备?”习深又问。
“不是。她和我谈起来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或者说,大多都是她自己要说的。”周隐摇摇头,微微皱着眉毛。
“或许,那些无关紧要的,就是她想要和别人聊的。”文息抬抬眼睛,之后再也没抬起过。
周隐扭头看着文息:“你倒了解她。”他似乎问的有一丝不情愿。
“我知道的,都是府君知道的。”文息果真没有抬起眼皮。
的确,周隐知道他所知道的。
“可是,她宁可和刚认识的人说,也不愿和她那些疼她爱她的婢子说?”周隐有些疑惑的问。
他有两缕头发被风带起来,像是丝线一样飘在天空之下。
“这是因为越亲近的人,越容易按自己心中所想塑造她。”习深看了一眼文息,又看向周隐。
“甚至是她自己,也不愿和别人说。似是自己也觉得这些东西无关紧要。”
文息竟然接上了习深的话。
那缕风从他发下又如丝线般飘到他的发间。
周隐皱皱眉头:“太奇怪了。”不知道他指瞿归云,还是文息。
“宫城里的人都是这样。”习深笑笑,朝周隐说着,胡子颤抖两下。
“不闷吗?”周隐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滋味,说不上来的滋味。与看到风筝断线后孟欲丞眼里的痛楚一样的滋味。
“这是六殿下的选择。”习深又道。
紧接着,文息也又跟上,尽管他没有再抬起眼皮,去看着周隐:“是六殿下撇开政治与时局的信,以及她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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