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超长超高的教学楼建筑完完全全出现在视野当中,你既可以说它是完整的一栋建筑,也可以说它是三栋单独的建筑通过两个巨大的走廊连接在一起的。由于先前这片校区还是一个小山丘,所以从进校的方向爬上教学楼一层,本身就要攀上一阶三四十道的宽敞楼梯。

临小川也是知道,即使母亲大人亲自来陪送自己上学,可是只要一个突然骤响的电话铃声,就会立马从他身边把她彻彻底底给带走。临小川刚刚来到新的教室,虽然教室内的装修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涂着白粉的墙面上一层层脱着白色的枯皮,陈旧的木质桌椅多半都有些小磕小碰,洞洞窝窝。但一种莫名的、许久不曾有过的愉悦笼罩着这个看起来不咋地的教室,让他心情体验到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时,几乎和临小川从小长到大的好基友彭雪松从教室的一角出现在他的面前,彭雪松穿着一条宽松的蓝色喇叭裤,头发剪得蓬蓬松松,几乎是一步一跳的赶到临小川的身边。

彭雪松恭敬的向临小川的母亲问了好,而此时,也恰好临小川的母亲因为电话另一边的某些事情比他儿子还更重要,所以急着从这里脱身出去。

他一只手十分轻松的就搭在临小川单薄的肩膀上面,架着临小川的身躯一起来到教室前面的阳台上。透过四层楼高的阳台,这里可以很好的看清远处一望无际的南湖,以及那平静如镜的平滑水面,还吹着从湖面上刮来的凉爽大风。

“怎么样,我和你说过吧,还是值得来上学的!”彭雪松笑眯眯的眼睛紧紧盯着临小川看。

而临小川的眼神,却望过那遥远的湖面,不知道他到底看向了何方。他心里是有些认同彭雪松的话语了,的确来到新的学校,新的人生阶段,进入新的生活方式,让自己体会到了一些不曾有过的心情和觉悟。但临小川也还只是勉强嘴缝成一条线,至少是没有再露出过多的苦容出来。

“也许吧!”临小川回过头来,微笑着看了一眼彭雪松。

“听我的没错的,我什么时候有骗过你!”彭雪松边说,还边亲昵的用搭着临小川肩膀的手肘怼了他一下。

临小川此时心情算是开朗了许多,也把自己的目光落在当下的现实情境当中。他回过身来,背靠在有迎春花藤舒展的阳台墙壁上。他双腿交叉,两个要好的朋友像是检察官似的,扫视着一群群从他们身旁走过的女生。

随着彭雪松和临小川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女生,来来往往的女生也开始把目光投射在这两位看起来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身上。

“是不是,还是很值得来一趟的吧!”彭雪松还继续开着玩笑,边说还边用眼神加脑袋摆动的幅度来暗示他话里面的潜台词。

听到从彭雪松口中说出这些平常的玩笑话,临小川也感觉有那么一刻,回到了之前那种过了前村就不顾后店的挥霍青春的日子。临小川定睛注视着有几位不断回过头来向这边抛媚眼的嘻哈女生,她们各个身材标志匀称,穿着鲜艳的裙子,一条马尾辫在后脑勺处不断的随风摇摆。

就在这时,临小川顺着那群女生的目光,扫视进自己班级的教室内。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长时间思恋自己亲妹妹的缘故,还是说当下自己突然产生了幻觉。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在朦朦胧胧中他又看见了自己的亲妹妹的身影。那个剪着小辫子的开心果儿,无论遇到什么对于其他孩子来说的挫折,她都一副天然的乐天派面孔,笑呵呵的。自己如此可心的妹妹,就这么突然在世界不存在了。

临小川原本放轻松的目光神情此刻又突然变得僵硬呆滞了,他像是梦游一般忽的身体挺直起来,目光一个劲儿地透过斑驳的窗玻璃向教室内走动的人群中巡视。彭雪松此时一看见临小川有点儿不对劲,也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而除了一群新同学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喂!”彭雪松盯着临小川的眼睛叫唤他,“喂,你在看什么呢!”

临小川也不敢相信自己是否是又出神了,以至于在茫茫人海之中又看见了自己亲妹妹的幻影。距离自己妹妹离开这个世界,粗算起来也有半年多的样子了吧,临小川又陷入了回忆的悲伤情绪当中。对于临小川来说,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大作家,长年累月闭关修炼根本不顾家,而母亲大人又是生意上的成功人士,一天到晚只知道忙生意忙生意,更是没有多少时间放在家里。临小川一直以来都是和自己的亲妹妹两人相伴相随,互相照顾着长大成人,就连家里长期聘请照顾他们两个孩子的保姆,对于临小川来说,也比爸妈来得更亲。

然而,妹妹突然间走了,留下他一人在这个世界上踽踽独行。

“喂!”彭雪松从临小川的肩膀上抽出那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把他从出神的状态中拉回到现实里。

“我刚刚又看见我妹妹的影子了!”临小川低着头,那倚在阳台上的身躯仿佛是一节残败的枯枝斜靠在上面一样。

听见从临小川口中说出这般话,彭雪松也是放慢了动作,表示理解自己玩伴儿的悲伤心情。

“我也知道,你一直沉醉在失去你妹妹的悲伤里,可是,人总是要往前过的,不能一直陷在往日的泥潭中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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