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
抬手按上额头,隋晟音线低沉:“你想怎样?”
御书房中一片静寂,只听得见远处微风拂过宫墙下的一行绿柳,发出如蛇吐信般的嘶嘶之音。
他们之间,素来君不是君,臣不是臣。
昌西侯依旧是低着头。
“若是陛下实在不想动青厌君……臣私以为可以在顾铮身上入手,或许其中有异曲同工之处。”
略略缓和的气氛一窒,隋晟神色微变,续而压着怒火切齿道。
“昌西侯,你好大的胃口。”
顾铮此人虽出身寒门,但品行、心性皆属上上之选,是国子监的祭酒亲口称赞过的年轻俊才,再加上太清宫那边有要推选顾铮的胞弟顾青琅为下一任太清宫宫主的意思,即便是顾铮出身寒门,可要是有太清宫这一尊庞然大物在背后坐镇,也足以弥补家世上的不足。
可以说,这一次的状元之位非顾铮莫属。
但如今昌西侯却要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殿试上做手脚。
“朕没记错的话,”隋晟抑着心底怒气,“爱卿的小儿子似乎也榜上有名。”
昌西侯笑道:“承蒙陛下惦念着他,是犬子之幸。”
贪得无厌的老狐狸!
殿试前三中,状元最为瞩目,探花又因为样貌的缘故素来是世家榜下捉婿的红人,榜眼虽比状元只次了一等,但却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若是将进士及第的第一名给了李文曜,那顾铮便只能退居第二,再加上昌西李氏的打压,只怕在朝堂上的路势必不会好走。
而偏偏顾铮又是个难得的、隋晟咽下最需要的“纯臣”,既不依附于四大世家,不涉党争,身份又清白干净,要是能多加提携栽培,必将会是隋晟的一大助力。
而且远比重建绣衣使的风险小得多。
胸臆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在昌西侯的步步紧逼下,隋晟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隋晟毕竟不是傻子,昌西侯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必然已经觉察了他的所图,此时之言除了有警告的意思,还有一层则是为了防微杜渐。
有了一个顾铮,难保不会有下一个什么沈铮唐铮之类,昌西侯就是要从现在就立下规矩——
惟有昌西李氏与世家的人才可重用,其余的那些,即便是削尖了脑袋,也永远无法介入权力的中心。
可怜!可叹!可悲!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了上来,隋晟满腔的怒火突然便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深的疲惫。
即便是高居尊位,拥无限江山,他终究与蝼蚁一般的凡人无异。
“只要李家的手莫要伸到恩师面前……朕便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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