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您好!”曲长湖跟瘦高个打起了招呼。也是这会儿,瘦高个才发现库房进来人了。

“来找书是吗?进来吧。”瘦高个没啥笑模样,不过做的事儿倒也不显得冷淡,“书都在这儿呢,你们喜欢哪本就拿哪本,不过事先说清楚了,最低三分一本,贵的可能要五六毛……”

“应该的,应该的……”曲长湖点了点头,对这个价格没半点不乐意。

瘦高个这回笑了,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行,那你们找吧。”

爷俩找啊找,当然,主力肯定是曲长湖,一来小曲宁这会儿正装半文盲呢,当然不能表现得太突出了,二来,小曲宁个子矮,上头那两层的她得费大劲儿仰着脑袋看,快不了。

看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曲长湖找到了代数第一册,剩下的还是连个影儿都没有。倒是小曲宁的收获颇丰,她从一排线装书里头,找出了一本灵枢经注,还有一本医方杂论,摸着纸张还有书页泛黄变酥的程度,像是很有些年头了。

“爸,爸,你看,你看”曲宁乐得眉毛都跳了跳,两排白生生的小乳牙都露出来了,笑容可灿烂了,不过她说话的声音压得挺低,“刘爷爷给我看过照片的,他说他找这两本书找了好久呢,嘻嘻,没想到被我给找着啦!”

曲长湖稍微翻了两页,哎呀,看不懂!不过也没关系,闺女都这么说了,他还能不给买?买,必须买。

等拿到瘦高个那儿一问,好嘛,代数第一册五毛,医书更贵,两本一块五毛,算下来,这些能抵十几个大肉包子呢。

“行,我们要了。”曲长湖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叠毛票来。讲真的,他觉得有点肉疼,当然心也疼,可没法子,这个代数第一册侄子需要,两本医书又是闺女点名要买的,贵也就忍了。

“这几张就够了。”瘦高个只从中抽了十张出来,然后把书郑重地交到了曲长湖的手上。他明明少拿了一半的钱,这会儿却笑得像占了大便宜似的。

小曲宁看出来了,再把之前的事儿和库房里的小细节一串,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这次碰上了一个真心爱书的人,即使大环境是那种样子,他依旧坚持好好对待手中每一本书。他一再提价钱,就是想试试小曲宁他们从废品站买书是为了啥,如果只是为了烧了毁了,听他说五毛、一块五的时候怕是就翻脸了。

在小曲宁他们离开前,瘦高个低声说了句,“好好对它们……”

当然,知识就是力量呀!

回到家之后,小曲宁立马抱着那两本书去卫生室找刘教授献宝去了。如她所料,刘教授看到这两本书后,手抖得呀,那叫一个厉害。他小心翼翼地摸到了书脊,这回他确定了,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刘教授的眼圈立马就红了,眼泪差点流下来。他哽咽着,好半天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乖,乖宝啊,好,好孩子,好,好啊……”

想想七年前他刚来的时候,心灰意冷得很,那会儿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没想怎么着,一切都只是为熬日子罢了。谁能想到,他这日子越过越好,心情开阔了,身子骨也越来越好,头上的白发竟然有反黑的迹象了。眼瞅着他就要平反了,乖宝又为他找来了失传许久的医学典籍,他这颗心火热火热的。

真的,他觉得自个儿还能再干二十年,看许多许多病人,教许多许多学生。

“乖宝,你可真是爷爷的小福星!”这会儿,刘教授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他笑着揉了揉小曲宁的发顶,笑容慈祥和蔼,同时,眼底却透着几分不舍。他从抽屉的夹层里头,把家里传下来的一枚羊脂白玉云纹玉牌塞到了小曲宁的手里,入手的触感温润又细腻,色泽柔亮,再看雕工也是难得的精巧,一看就不是普通玩意儿。

他忍住了,没把自个儿快要回京城的事儿说出来,“乖宝,这个你留着,等到时候……也算是个念想。”

“我不要!”小曲宁说这话的时候都带上哭腔了,俩眼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她瘪了瘪嘴,说:“刘爷爷,你是不是要回家啦?”

曲宁告诉自己:忍住,忍住,不能哭,刘爷爷能回家说明要平反了,这是好事,大好事……

可她还是想哭!

这些年,她把刘爷爷当师父,当长辈,当成是一家人,可现在,分离近在眼前。或许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会再见了。

分离这个两个字,太讨厌了!

“不是回家,是回去工作,现在国家需要我,病人也需要我……”刘教授轻声哄小曲宁,“我的家不就在这儿吗?”

从京城出来的时候他孑然一身,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乖宝、仲冬老哥、长湖、小年、郭静……他们都是家人。

好冷好冷啊,突然降温,手凉凉的捂脸

周六呀,我努力双更,有想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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