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许多时候紧张这种情绪在事前像热油星子一般沸腾炸裂,但事到临头之后又悄然蛰伏了下去。
栗瑶领着王语非进门,以原木材质为主的桌椅器具,放眼望去都是雷同的色调。
办公室很静,异常的静。
双层真空玻璃将城市里一切白噪音隔绝在外。
遮光帘被轻轻勾起一些角度,靠窗的办公桌只有一半浸在阳光里,像一块半干半湿的毛巾。
而那个让妹妹费尽思量的女人,此刻仿佛融进了没有照进亮光的暗色之中。
王语非定了定神,终于借着一些侧光看清栗玦的轮廓。
原本觉得栗玦和栗瑶的面容存在相似之处,然而午后的阴影在她的五官之上留下折角的影子,带出少许凌厉和疏离。
一头墨黑的长发利落地挽于脑后,栗玦投向门口的那一注目光之中洇着冰冷,可以想见任何热情的表达都会在她这里被无情浇灭,甚至能听到火焰垂熄前“嘶啦”一声哀鸣。
栗瑶没有对王语非的身份做出说明,而是识趣地退到一边。
因为当栗玦的目光落定于王语非身上,她的眸色倏然加深,已经无须言辞的雕饰。
显而易见地,栗瑶口中她的存在对于栗玦的特殊性应当是千真万确的。
尽管王语非弄不清其中缘由,但她还是顺着本能回视对方。
凝滞的空气,无边无际的沉寂,汲取和近乎掠夺的目光交汇中,她有了一个让自己心惊的发现。
栗玦攫住她的视线有着洞穿虚空的力量,但对视的瞳仁里看到的似乎又不是她本身,而是借着她这个载体在追忆什么,缅怀什么。
啊......
她好像抓到了一点头绪......
一些尚未成形的猜想在她脑海里飞速驶过。
她都没见过栗玦,遑论彼此之间产生感情纠葛。
栗瑶口中的所谓青睐,或许是因为移情作用?
栗玦在她身上找到了旧日恋人的影子?
只是......
这样解释就能说得通么?
一个家世过人的冰山美人会看上和她一样长相平凡的女孩子吗?
无数的疑问争相涌现,但眼下容不得王语非沉下心绪细细思量,栗玦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缓缓起身,缓缓接近,缓缓将两人的距离缩短至呼吸相触的地步。
王语非身形一僵。
栗玦微凉的鼻息轻拂她的下巴,陡然挑起一些痒意。
王语非这才注意到对方并没有像大部分工作女性那样穿着高跟鞋,因此比她矮上好几公分。
但身高的优势并不足以削弱栗玦带给她的压迫感。
只见栗玦唇瓣翕合,就在王语非以为她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竟正面直直地倒向了她!
一颗硬邦邦的脑袋砸进她柔软的胸脯,王语非很想倒抽一口气,但倒下的栗玦似乎压住了她的气门,让她刹那间憋红了脸,只能手忙脚乱地锁住栗玦即将失去支撑下滑的身体。
“这、这!怎么回事啊?!”王语非吓得磕巴起来。
栗瑶几步上前,想搭把手帮着搀扶,但又发现小王手脚并用严丝合缝地包裹着栗玦,让她根本没有下手的位置。
原本因为姐姐忽然昏倒也受了些许惊吓的栗瑶稍稍放松心神,勾起唇角调侃她:“你可要将姐姐抱稳了~要是摔着她,别说这份兼职了,你的本职工作恐怕都难保咯~”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快看看栗总她怎么了!”王语非哪里还顾得上回应栗瑶的玩笑。
揽着怀里这副过分削瘦的骨头架子,王语非不由感慨,身上都没二两肉的,这人都不生病,还有谁会生病?
栗瑶知道她是真急了,伸手将栗玦埋进小王肩窝的脑袋捧起,看着她紧阖的双目镇定道:“姐姐大概是见到心上人太激动,一时气血上涌就晕过去了。”
“喂喂......你是认真的吗?”
“你不懂,一个内敛克制的人用情会有多深。”
这样的说法根本没法让人信服,好么......
王语非也不知怎么的,稍稍侧过肩膀,将栗玦被栗瑶合在掌中的脑袋兜回自己怀中,这样可以让失去意识的她枕得舒服一点。
“那现在该怎么办?送栗总去医院还是直接打120?”不知不觉中,王语非已经对栗瑶不时提起的爱不爱的话题产生了耐受性,现在最迫在眉睫的当然是栗玦的身体。
“都不行,这会闹出很大动静的。”栗瑶疾走几步,推开办公室侧壁书柜旁的一扇暗门,“先扶她进休息室躺一下吧,我去联系家庭医生。”
王语非绞起眉毛,对栗瑶的决定提出质疑:“这不会耽误治疗时间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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