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弟,咱们屋里聊,你想要什么样的农具?”

陆云琛将图纸递了过去。

这....陈岩拿着图纸,面露难色。

“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呢..”

“这个是竹砻..”陆云琛指着图纸上圆乎乎的竹编物件缓缓解释道。

陈岩更是一脸懵逼,竹砻?竹砻又是什么?

“咱们平时给麦子脱粒,都是用石舂捶打,费时又费力,这个竹砻,也是一种破谷脱粒的农具,您看,从这个砻甄投料口放入刚割下来的麦穗,然后,用手抓砻勾推把,匀速推动砻甄,麦子会顺着砻甄上方的类似于漏斗状投料口流入砻身,砻身和砻甄的砻牙相互摩擦,就能达到脱粒的效果了,分离后的杆子和糙米逐渐自砻身边缘流入砻盘,再由砻盘下口流入放在下口处的箩筐里面。”

经陆云琛一通讲解,陈岩才明白过来原理,这倒是个好东西,比起家中用的石舂,可省劲儿多了。

“那这个呢?”陈岩又看向第二张图纸。

“这是风谷机,从砻盘下泻出的糙米,里面还会混着一些碎壳、瘪粒,咱们往常都得拿筛子再过一遍,有了这个风谷机,把糙米从顶部的这个入料仓倒进去,然后转动这个摇柄,里面的风叶会跟着一起转,筛过的麦粒会从下面这个大漏斗里面出来,瘪粒走侧面的这个小漏斗,而剩下的碎屑,就会从尾部漏下。”陆云琛讲解的十分详细。

倘若说,刚才,陈岩对这个只会读书的酸秀才还心存怀疑和鄙视,这会儿听他讲完,已经是一脸的崇拜和震惊了。

“陆兄弟,这两样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陆云琛摸摸鼻子,有些心虚,比起现代便利的脱粒机,插秧机,碾米机....这又算得了什么。

若不是时代背景限制了他,他还能搞出更厉害的。

“陈岩哥,您瞧怎么样?”说得再好,总归是纸上谈兵,还得能做出来,才是实实在在的。

陈岩没接着回了陆云琛,他将图纸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半刻。

“陆兄弟,给我点时间,三日后,给你看成品。”

“那..陈岩哥,打这两幅农具得多少钱?我这没有现成的木头,还得用您的木材,您开个价,我先把定金给缴了。”

看陈岩这般笃定的态度,陆云琛松了口气,选这两个农具,一是实用,很大程度的能减少人力物力,二是简单,只要明白其中原理,任何一个木匠,都能摸索个二三来。

“陆兄弟,钱的事情,咱们暂且先不谈,我陈岩不是个狮子大开口的人,用料选材,包括工艺,咱都实实在在的,这点,你放心好了。”

陈岩手里捏着这两张图纸,眼睛放光,死活不肯收定金,只约定了看成品的日子。

陆云琛顺坡而下,谢过之后,便离开了。

等回了家,已是深夜,卧房里还亮着。

秦慕言手肘拄着脑袋,坐在桌前一个劲儿的“磕头”。

怎么睡在这了....在等自己?

眼瞅着少年一脑袋要磕在木头桌子上,陆云琛伸手将人托住。

秦慕言惊醒,诶?这人啥时候进的门?

“夜里凉,去炕上睡吧。”

“好....”

秦慕言微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爬上炕头,陆云琛拿起灯罩,将蜡烛吹灭,借着微弱的月光躺下。

“今天的红烧肉真好吃..”耳边传来迷迷糊糊的念叨声。

“嗯?”陆云琛偏头,对方闭着眼睛,已经没了动静。

翌日,天阴的厉害。

浓厚的乌云遮挡住阳光,沉沉的仿佛要跌落下来,捂了一脖子的热汗,陆云琛烦烦躁躁地从炕头摸出一把蒲扇,扇了起来。

身侧的秦慕言早已经把被子蹬到了一边,拧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陆云琛将扇子偏了偏,清凉的风徐徐袭来,少年抚平了额眉,贪恋地往他身边凑了凑。

“咯咯咯...”院里的鸡鸣声准班准点地响起。

秦慕言揉揉惺忪的睡眼。

“天还没亮吗?”

“阴天,怕是要下雨了,闷得很呢..”

不出所料,半上午的,大雨来势汹汹。

下地的人们,跑不及的,都被淋了个落汤鸡。

陆云琛和陆云津顾不得穿蓑衣,冒着雨,将晒在院子里的麦粒收了起来,也淋了个够呛。

傍晚,

陆云琛发起热来,躺在炕上,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

“奶奶,王大夫回老家去了,婶婶说过要几日才能回来...”陆云津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报信。

“这可咋办....”陆老太太急得原地直跺脚,自己这苦命的孙儿,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陆云琛烧得满脸通红,怎么唤也唤不醒。

当机立断,秦慕言准备冒雨带他回他们村里找大夫。

陆老太太原想让陆老二搭把手,毕竟,秦慕言是个哥儿,要背着陆云琛这么一个成年男子,走那么多路,不甚容易,没想到陆长明“哎呦哎呦”的直呼腰疼。

怕耽误了时辰,秦慕言一咬牙将人背了起来,好在陆云琛生病多年,身子骨不似平常汉子结实,他同陆云津两人互相换着,深一脚浅一脚,入睡前赶到了李大夫家里。

此时陆云琛已经是浑身滚烫,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胡话。

李大夫本已经歇下了,见状,赶忙将人搬进屋里炕上,切了脉后,便去疱屋里熬药。

秦慕言拿帕子浸了冷水,一遍遍给炕上高烧不退的这人擦拭身子。

待陆云琛退了烧,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一睁眼发现躺在陌生的屋子里,条件反射以为自己又穿越了,直到看清炕前趴着的少年是自己那小夫郎,这才如释重负。

嗓子干的如同火燎,他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来。

“大哥,你醒啦!”陆云津端着木盆进门,惊喜地发现陆云琛已经睁开眼睛。

秦慕言闻声,猛然坐起身来,登时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探了探温度,还好还好....

陆云琛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喑哑道,“水....”

陆云津放下木盆,麻利地倒了杯水过来。

秦慕言扶着他坐起身来。

一杯茶水下肚,润了润干涸的嗓子,陆云琛抬眸打量了一番陌生的陈设。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大哥,你昨个夜里发烧了,多亏了哥嫂,背着你走了好些山路,才找到大夫,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你一夜呢。”陆云津这个嘴快的,吧啦吧啦地都说了出来。

秦慕言挠挠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陆云琛心头一阵温热,看对方这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便知是忙活了一宿,他轻咳两声,“辛苦你了,谢谢。”

陆云津搞不懂,自己这大哥和哥嫂都已经是成婚的人了,怎么还互相这般客气,他娘亲使唤起他爹来,可从来没说过谢字的。

李大夫端着刚熬好的药进门,见陆云琛苏醒,盯着他将哭哈哈的汤药灌下去,重新切了脉,又开了几服药,嘱咐秦慕言每日煎于他喝,这才将三人放走。

回去的路上,陆云琛望着小家伙不住打哈欠的背影,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约定的三日期限,眨眼就到了,一大早的,陈岩登门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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