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无形之中,不怒自威。

很奇怪,她联想起七年前江南烟雨里遇见的那个人。

当时他也是那样,买了她所有的花,慵懒又散漫的语气对她说:“小妹妹,外面危险,早点回家。”

外面晨光大亮,雨已经停了,空气还是冷的,吹在眼睫上,起了层很浅的水雾。

白芷垂眸洗了水杯,拿上那把十万块的雨伞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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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是临宜这座一线城市最高档的会所之一,饶是白芷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也有所耳闻。

就在前几日,大一迎新上认识的学姐陈冉还问她,要不要来大雾做兼职。

“每周五六日,上三小时的班,一天三百,比你那家教赚多了。”

顿了顿,又说:“就是只要漂亮的年轻女孩,所以像你这么漂亮又聪明,应该懂吧?”

她当时还不知道那份家教会黄,懂了却装作不懂,说不去。

白芷抬头看向地铁车窗外,新世纪城站,外头亮亮堂堂,候着一大堆都市丽人和社会精英。

已经到了比大学城繁华的市中心,还有一个站。

也不知大雾有没有那种,不需要美貌的兼职,工资少一点也没关系,一百块一天都好。

能用这把十万块的伞换一份这样的工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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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的装修风格极为简单低调,白芷也是到了才发现,性冷淡的灰白色调,就连招牌都只有无边框的两个字:大雾。

只是一进大堂,里面水晶吊灯层层叠叠,大白天也亮着,浅金黄色的光点亮内墙的浮雕和名画,很低调无声地透露出奢华。

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香味,有些特别,不是花草果香,更像是沉香或者檀香。

大堂里前台美得很精致,穿着浅蓝衬衫和浅卡其的包裙,头发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微微颔首朝她笑:“欢迎光临大雾。”

“您好,我是来找人的。”白芷走过去,将昨晚季海给的那张名片放到红木柜台上,“他是你们这里的人吗?”

前台双手拿起黑色的小卡片认真看了眼,唇角微笑:“是的,您稍等,我帮您打个电话。”

片刻后,前台百灵鸟一样动听的嗓音重新响起来:“季先生,有位小姐找您。”

“说是来还您的伞,好的。”前台挂了电话,又冲白芷一笑,“他说让您稍等几分钟。”

白芷点点头,前台邀她去大堂的休息区沙发上坐。

正要动身,远处传来一道斥责男声:“说说,说说看!你们是怎么养死的?”

白芷随声抬眸看去,视线落在那三十岁左右男人左胸黑金色的小铭牌上:大堂经理,徐凛。

两个穿白色衬衫黑色马甲的年轻男人正抬着一盆青叶也门铁跟在他身旁,唯唯诺诺不敢言。

那盆青叶也门铁生得很大一盆,但是一些叶子表面已经出现很多褐黄色的枯萎斑点,边缘有枯烂的现象。

“等等。”白芷朝着那几人走去,有些疑惑,“你们要拿去丢掉吗?”

徐凛本就没好心情,眼下被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拦住,还是靠着大堂经理的身份和气度才勉强忍住了不耐烦:“不然呢?”

白芷蹲下认真查看了下,还有得救:“你们没有园艺师吗?这个是叶斑病,可以挽救的,用70%甲基托布津可湿性粉剂1000倍液喷洒在表面就好。”

“还有这个最边缘已经坏掉的。”白芷拨弄了一下坏掉的叶片,“直接剪掉。”

她背对着大堂的旋转玻璃门蹲着,今日雨停天晴,迟到的太阳出现,淡淡金光穿过厚实的玻璃墙落到她穿着柔软纯白针织衫的背影上。

她浸在半上午晨光刚散尽的朝阳金辉里,如瀑长发披散,几缕滑落肩头,在淡金阳光下泛着柔顺的光泽。

像是神明偏爱的少女。

学了两年的植物保护,白芷略带有一点职业病,专注到忽略,身后大堂的旋转门走进来几个人。

中间的男人被簇拥着,踏进旋转门时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她说完抬头看向站立在面前的大堂经理徐凛:“你们这里有甲基托布津——”

徐凛却径直迈腿从她身边穿过,脸上的不耐和燥郁神色换成了热情的笑:“傅先生!”

白芷半蹲着,随他的方向转头去看。

远天是很浅淡的蓝,阳光穿透玻璃窗墙斜斜照进大堂,很细微的浮尘在光柱中起舞。

置身淡金色光雾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抬眸,那张她刻在骨子里七年的脸,穿越了时空,猝不及防地在她心头狠狠一窜。

他长得高而挺拔,穿很修身的黑色长裤,白色衬衫面料柔软,版型宽松,衬得他浑身透露出一点贵公子的散漫。

像是来洒金消费的败家富公子,而不是来处理事情的老板。

那张脸退了一点点少年气,却依旧很精致。

剑眉浓而有型,眉骨很高,眼窝恰到好处地凹进去一些,鼻梁高挺似山峰,一双薄唇透露出几分淡漠。

明明是偏英气的瑞凤眼,却从眼角到眼尾都是不上心的倦怠模样。

没有认出她。

也对,谁又会记得七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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