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老宅占了这青云巷的半壁之地,这么多年巷子里其他的宅院,都是空着的。

今夜一过,这巷子里,挤满了各怀鬼胎的魑魅魍魉,等着风云起。

段怡想着,转过身去,一言不发的领着知路同知桥,回了自己的小院。

城中比坟山要暖和了许多,屋子里不用烧炭盆子,都舒适得很。

“江妈妈倒是越发乖觉,替姑娘烧好了热汤。就是这会儿,老夫人他们都回来了,也不知道她……”

知路嘴中絮叨着,手上却是麻利的寻了一个圆桶来,往里头倒了一包草药,又浇上了热水,“我今儿个瞧着,其他姑娘的手,那都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只苦了我家姑娘,跟个糙老爷们似的,要舞枪弄棒。这六年来,姑娘那是一天都没有歇过,日后同其他娘子打架,都不用刀子。”

“伸手一摸就把人划拉开五道口子!要是脱了鞋用脚划拉,那一剐剐掉一层皮!”

拿着书泡着脚的段怡,听着知路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都是姓段的姐妹,我作甚要同她们打架?”

知路一听,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段怡,“姑娘,你是不晓得,老夫人身边的朱妈妈,同我阿娘有旧,若是论亲,我得管她叫一声表姨母。先前她悄悄告诉我。”

“这回相爷同老夫人,有意把几个姑娘的亲事,全都定下来。”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听说娴娘本来要入东宫的,是以都快双十了,都没有说亲。可相爷告老还乡,今时不同往日,这东宫怕是不成了,临出发的时候,娴娘还大哭了一场呢!”

段怡听着,翻了一页书,这话怕是有几分真。

虽然老夫人最喜欢的便是嫡长孙女,想要多留她在身边。但是快双十没有成亲的人不少,没有定亲的人,却是不多。

“便是最小的五娘,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僧多粥少……这些年姑娘逍遥自在惯了,怕是都忘记了,这大宅门里,为了一朵绢花一个线头,那都要斗成乌鸡眼子的。”

“更何况是姻缘,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够不打起来!”

见段怡满不在乎,知路着急起来,“姑娘!”

段怡摇了摇头,“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有什么好争的。左右我不怕嫁错人,若是嫁了个不好的,便一拳打死,为民除害!就当是积累功德了!”

知路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她觉得自己,像是那坟头上刻了老祖宗段正平名字的棋子一样,裂开了!

“姑娘你还想做十回八回寡妇,攒够功德坐地成仙不成?”

段怡又翻了一页书,惊讶的看向了知路,给了她一个高度赞扬的眼神,“你倒是出了个好主意!”

知路捂住胸口,气绝!

段怡瞧着,哈哈大笑起来,她伸出手来,拍了拍知路的肩膀,“你且放心罢。便是我在祖父脑壳上蹦跶,他也得咬着牙说上一句,蹦跶得好!”

“我穿了一身素服,他未出一言。祖母责难于我,他率先进府。他带着目的而来,有求于我。”

“小事不必在意,大事有人兜底!你有何惧?至于那些姐姐妹妹们。”

段怡说着有些唏嘘,“你何时见过,下棋人同棋子打破头的?”

她说着,眼睛朝着门口看去,“知桥,怎么了?”

清冷的女声,再次响起,“如姑娘所预料,一进府之后,便有人按捺不住了。那老神棍趁乱出了府,往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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