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心内不愿,她想留在殿内打探情况,可对上婉儿不容质疑的严厉目光后,她便把喉咙口的“不”字咽了下去。

待婉儿遣退了莹儿与晴儿后,面色疲累的苏嘉沐方才开口道:“这难关,可算是过了。”

婉儿正在替苏嘉沐卸下钗环,闻言不免心下一酸,只道:“外头难,咱们宫里也不消停,莹儿隔几日便往西五所去,还总打扮的妖妖冶冶的。”

苏嘉沐却不以为意,她不是原主,莹儿的背叛并不会牵动她的心弦。

“留着她还有不少用途呢。”说完这话,苏嘉沐才忆起了要紧事,她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声追问道:“本宫交代给你的事,你可有做好?”

婉儿的脸上却立刻浮现出了一抹尴尬之色,只听她扭捏道:“娘娘…奴婢已将那玉玺放于净房,只是……”

只是将如此尊贵的玉玺放在净房,很有种藐视皇权的意味在。

而苏嘉沐也好似瞧出了婉儿心内的别扭,她便狡黠一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莹儿便是将凤藻宫翻个底朝天,也绝不会想到本宫把玉玺放在净室内。”

婉儿无语凝噎,便撂下此事不提,只与苏嘉沐论起了今日左顺门内发生的事情。

提到正事,苏嘉沐便敛起了脸上的玩笑之色,只肃容道:“杜康是块难啃的石头。”

今日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玉玺一事,本以为杜康会当众质疑自己所说之话的真实性,可谁知他竟含糊其辞地略了过去。

而他身后的其余文官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俨然一副只跟随杜康,为他首是瞻的样子。

想到这儿,苏嘉沐清丽的面容上不禁现出了些忧愁之色。

婉儿见她柳眉微蹙,眉宇间的郁气久久不散,心内不禁也忧愁起来。

她是最见不得苏嘉沐伤心烦闷的,只恨不得以身替之。

那杜康在朝中举足轻重,也极难收买,平素行事更称得上是无欲无求,近年来唯独传出了个宠爱嫡孙女的名声。

嫡孙女…

婉儿绞尽脑汁细想了一番,方才灵机一动道:“娘娘,杜康的嫡孙女下月里及笄。”

这也是活在皇后里的好处了,婉儿与各宫各院的宫女太监都有些交情,获得的消息也最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婉儿话音刚落,苏嘉沐便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仔细揣摩了一番后,方才说道:“她比景诚大两岁。”

隐隐绰绰的烛火下,苏嘉沐便望着铜镜内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蛋,心下不免有些怔愣。

原主是个可怜的女子,她已占了原主的身子,很不该再为了她与六皇子的安稳未来去拉另一个女子入局。

若是哪一天贺云洛当了皇帝,只怕那女子的下场会比自己与景诚凄惨百倍。

“罢了,那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呢,不必将她牵扯进来。”苏嘉沐便叹道。

婉儿知晓主子心肠软,当下便也不强求,只道:“杜大人的嫡孙女名唤婉仪,听闻是个文静娴雅的大家闺秀。”

“杜大人教养出来的孙女,必不会差。”苏嘉沐便意兴阑珊地说道,一整日的跪拜与谋虑已令她疲累不已,她便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道:“本宫困了,安歇吧。”

婉儿便服侍着苏嘉沐沐浴更衣,又为她捏了捏肩膀,见她呼吸绵密平稳,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苏嘉沐半梦半醒间,只觉有一股阴寒的气息朝着她脖颈袭来,意识朦胧间,又有一股清冽的竹墨香气沁入她的鼻间。

硬是无视了这些异样后,苏嘉沐仍是不肯醒来,却依稀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男子的轻笑声。

“还不肯醒吗?”声音温柔醇厚,还有些耳熟。

苏嘉沐睁开眼,却猛地撞上了一道黑沉似水的目光。

此刻贺云洛正坐在她的床榻旁,一双清明自持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缓缓勾起的嘴角非但没有打消苏嘉沐的戒备,反而让她愈发害怕。

这人好像是个疯批啊。

苏嘉沐震惊过后,便只得勉力维持自己的声线,好让它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

“你是如何进来的?”

这话太过生硬,贺云洛面上的笑意便瞬间一扫而空,阴鸷的目光牢牢抓住苏嘉沐不放,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阿芙,你是不是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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