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照耀大地,白昼如夜明。
血色染红整个城市,犹如披上一层透明的红雨衣,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街头,拍打在那些路人身上,他们像丧尸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嘴里嚷嚷着“睡觉睡觉”,却始终无法倒下。
“什么时候轮到我呢……”看着这些人,陈冬生不禁思考起自己的命运。
自从全球遭到不明原因的精神污染以后,失眠,这个看似普通的症状,像病毒一样蔓延至全世界,让人类从生理意义上,失去了“睡眠”这个基本功能。
“啊啊啊!我要睡觉!为什么我合上眼睛总是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谁来帮帮我?”
“不,我不要睡觉,一睡觉就会梦到可怕的东西,不,我不想死!”
“医生,我要医生,医生都死哪儿了!快给我药!”
……
但是,谁也帮不了他们,医生也一样。
因为,医生都灭绝了。
说出来很荒唐,人们并不是不能睡觉,而是一旦入睡就再也无法醒来,第二天,只能收到他们已经死去的噩耗。
于是乎,一部分人选择了自杀,一部分人靠安眠药度日,还有一部分人,呵呵,仗着有钱有势,用着最先进的、号称能够隔离精神污染的“纯净空间”,共享同一个睡眠通道。
很好笑吧,多年以前,人类为争夺生存空间而掠夺各种物质资源,一度曾踏入外太空,准备建立新的家园。
不曾想,将要实现之际,精神污染大爆发,那些过于追求物质而精神意志薄弱之人先后被淘汰,只有少数抗到了现在。
当然,这些少数中的大部分都用不起纯净空间,只能依靠药物勉强睡眠,活一天算一天。
但这种药品参差不齐,质量有好有坏,即使在联盟的控制下,不良厂商也层出不穷,黑色产业链日益壮大。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如果说真药有副作用,那么假药可以直接致死,不,是生不如死。
“糟了,是感染者。”
即使在安全区,也能时不时看见一些受精神污染的人,这些人被称作“感染者”。
比如现在,陈冬生停在马路边上,一群感染者从他身边经过:他们双眼翻白,腰背佝偻,没有自主意识,所以不会伤害陈冬生,只会根据城市中存在的污染源规则行动。
“叮!”
红灯亮起,所有感染者主动停下脚步,挨个儿排在一起,看上去井然有序。
但陈冬生知道,这是受这条马路的污染源规则影响,即闯红灯就会死。
陈冬生推断这个污染源生前一定是闯红灯被车撞死,所以死后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让所有跟他一样的人陪他。
此时,夹在人群中间的他冷汗直流,因为一旦红灯结束,绿灯亮起,他必须在下一个红灯亮起之前穿过人行道。
否则就会违反规则,会被这群感染者杀死。
“为什么救援队还没到,这里可是教堂啊。”
说好的安全区,前天有几个教徒因为闯红灯,被感染者们按在地上,硬生生被飞驰而来的卡车碾过,场面惨不忍睹。
遇到这种情况,陈冬生第一时间报警,说这里有污染源,对方答应过来处理,可现在还没到。
“是出什么事了吗?”陈冬生暗自猜测。
不过此时此刻,他将唯一的注意力放在那个指示灯上,生怕出什么差错。
“叮!”
绿灯亮起,那是生命的信号。
撑着雨伞的陈冬生快步穿过人群,挤到头一个,可后面无数双手将他拉住,好像插队是不对的。
“不好,规则改变了!”
污染源也会随着时间而进化,规则也会更加严苛,就像现在这样。
陈冬生晃动身子,使劲挣脱这些感染者的手,他知道要是再晚些,自己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让开!”
他对着感染者怒吼,用手中的雨伞拍打他们的身体,任凭雨水淋湿他的衣襟,雨落成圆,溅到他干瘦的面庞。
咔嚓!
雨伞被撕成碎片,露出里面的铝合金支架,陈冬生干脆挥舞这个支架,扇到他们身上。
哧!
支架划破感染者的皮肤,露出一条条血痕,但他们根本没有知觉,反而闻到血腥味后更加疯狂,是的,他们朝陈冬生扑了过来。
“就快到了!”
眼见着就要到达对面的马路,陈冬生使劲往外挤,可后面无数手朝他伸来,按住他的肩膀。
“不,我不想死……”
衣服被划出一道道爪痕,里面的棉絮跟着脱落,夹带些许血迹,飘到空中,飘到感染者的脸上。
“啊哧!”
几乎一瞬之间,所有感染者同时扑向那名沾到血液的人,撕扯他的脸,用极其残忍地方式将他分食。
“趁现在!”
陈冬生甩掉背心,只剩一件单薄的秋衣。
“三秒。”他在心中默数。
不料,一只暗黑的手从人堆里窜出,抓住他的手臂。
“可恶,变异种吗?”
这只手的力道极大,犹如一只铁爪握住陈冬生的桡尺关节,疼痛感迅速袭来。
“二。”
又一只手抓住他的另一条手臂,坚决不让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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