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递来红丝绸,新郎新娘各执一端。

“一拜天地——”声音浑厚苍劲。听到“指令”,对各式礼仪规矩有些陌生的她弯了弯僵硬的身板。许是刚才在花轿里坐得太久,她的腰一阵酸痛,弯下后竟动弹不得。

红丝绸被扯了扯,像是在提醒她,她只好强忍着痛感,挺直了身板。

“二拜高堂——”二人转身,再次鞠躬。

“夫妻对拜——”离得很近,那股构树花香更浓烈了,虽然看不见脸,但新娘隐约从盖头的缝隙中看见了一个高大纤瘦的身板。他的腰上配着一柄细长的剑,剑鞘以小叶紫檀削制,剑穗做工精细,随意地垂在剑端。新娘显然微微吃了一惊,大婚之日,怎么还配着刀剑。

对方再次扯了扯红丝绸,似乎是对新娘磕磕绊绊的反应感到不满。

一声细小的物体开裂声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唢呐和鼓声中。

“礼成,送入洞……”主持婚宴的管家还来不及吐出最后一个“房”字,便被一声惨烈的尖叫遮盖得严严实实。

这恐惧迅速传染和蔓延,一时间宾客大乱,男客女眷们一边惊叫一边瑟缩着往门外跑,盖着盖头的新娘不明所以,落荒而逃的一位男子撞了她一下,她被这股外力猛地一冲,重心不稳向前跌去。千钧一发之际,新郎拉住手中的红丝绸,将她拽了回来,鼻尖溢满了构树花香。

新娘拉下盖头,迎上了一张俊俏淡然的脸庞,没有表情,不像大婚,也在慌乱的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是一种冷,和一种涉世已久的淡然,他薄唇轻启,只说了一句话:“保护现场。”

四五个训练有素的家仆一拥而上,将什么东西团团围住。

新娘的目光顺着那些个家仆望去,不远处堆满了形形色色的贺礼,一座高八尺有余的塑金神像,显得格格不入。神像的面部开裂,金漆沾着陶土脱落了半边,露出了一双未合的眼,酱紫色的脸,还有那瞪得极大的带血的眼珠,触目惊心。

天子脚下相府大婚,何人敢做出这样大胆之事?新娘惶惑地想。

神像底部开始渗出粘腻的红色液体,一股腥臭很快在厅堂蔓延。那道裂痕顺着脸部一路向下,咔哧一声,神像彻底裂成了两半,里面是一具僵硬的男尸,死而不倒,衣物配饰均完整,张着嘴,面色很是惊恐。

“都……都察院御史。”站在神像一旁保护现场的一位小厮愣住了,吞吞吐吐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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