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没告诉她这本书的书名啊。

正义的伙伴?这是拼凑的?这不符合语法呀,我也没给她讲土狼的故事啊。

不对,既然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李大伯开启了宗师感知,他为什么没有......发现我!

余言脑中回荡着无数的疑问,这原本真实的世界,在他的眼中开始变得错漏百出起来。

“斩妖兄,有妖魔,有大妖魔,它来了,它来了,你好好看着,它过来了!!”

林寂然的声音又在余言的回忆中响起。

它......它过来了?

余言的瞳孔随之紧缩,它环望自己的卧室,一切都是那样熟悉,椅子的腿瘸了一个,被子上有被缝补过的疮疤,床头上的木架,有着细碎的刀痕。

哪里出问题了?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余言翻身起床,走路都有踉跄,这让他将桌子都撞翻了,上面的茶杯落地,碎裂声清脆,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这瓷器的碎片,在余言的眼前,陡然间变得有些模糊,他好像这每个碎片上,都出现了一只眼睛,这些眼睛还在眨动,血红如斯。

很快,这些血红的眼睛便像浪潮般扩散,在一眨眼间,便布满了整个房屋,无论是窗帷,桌子,椅子,还是余言脚下的土地,一双双眼睛睁开,它们眨动着,一切死寂的事物,都在这个空间里,活了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

余言吓得后退,这些血红的眼睛开始生长出小小的触须脚掌,向着余言靠近,在被这密密麻麻的血红眼睛包围后。

眼睛,好多眼睛啊!

余言看向自己的手背,衣服,胸口,一个个眼睛从他的身体里,像是气泡一样生长了出来,他的血肉被剥开,那些眼睛汹涌着出现,将他的身体占据,它们眨动着,那样欣喜。

余言在这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视角里的一切事物,都开始震荡,变成一种细而密的波纹,桌子被淡化,大地上下颠倒,余言在这疯狂的世界里,身体不断的变大变小,沦为这不断震荡当中的囚徒。

他捂着头,成为这疯狂空间的一部分,他就像整个都变成画像,没入了画纸当中,头开始被挤压,然后又膨胀,身体不断变换着角度拉长,变短,这是某种无言的扭曲。

那些爬满整个世界的血红眼睛,开始一点点在这疯狂的变换中,伸长它们的触须双脚,像洪流一般,全部爬入到了余言的眼睛中。

余言的瞳孔中,也在此时,映照出恐怖的景象。

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像是壁画里走出的仙人模样,她身上穿的衣服,如万花筒一般闪烁,数不清的繁复花纹从衣服揉入到她的身体里面去,那像一个深渊,拉扯着余言进入。

她,她,她是.....她是.....

在看到这个仙人以后,余言只感到自己的恐惧情绪完全盖过了理智,他恐惧的叫喊变作回音,整个人就像被切片一样,被分成一个个二维画面,他也在此刻丧失了对世界的感知,就像镜子当中映照的人一样,破碎开来。

当他能再次睁眼的时候,他感觉到大脑剧烈的晕眩,而他正趴在仙鹤楼的椅子上,或者说,他其实从未从这里离开,林寂然在他耳边的喊声,分明已经是在一个时辰以前,可他还是觉得,刚刚才听到这声音。

“斩妖兄,有妖魔,有大妖魔,它来了,它来了,你好好看着,它过来了!!”

林寂然就趴在余言的旁边,趴在那桌还未被他踢翻的桌子上,而余言拖着这无力的身躯站了起来,他只感觉自己的右臂像是有千斤重,不断的拖拽着他下坠。

他的身形佝偻的像是从海里走出来的海獭,浑身湿淋淋的,在眼睛的余光中,他看见了郑涂躺在椅子上,伸出手,指向银汉河的方向,他在原地定格,身体就像凝固了一般。

他嘴张开着,想要说些什么,当余言靠近到他身边时,竟然听到了他未竟的话语。

“娘,你怎么来了?”

娘?郑涂是在叫他的母亲吗?

她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位仙人?

在听完郑涂这残留的一句话后,余言走到仙鹤楼的护栏边上,俯瞰整个银汉河,此刻,这整条兰雨街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那些飘飞在天上的花灯,都开始静止,河里的游船不再前行,街边的行人不再走动。

所有的灯光,都不再随风,闪烁!

那是......那是什么?

余言的手紧抓着雕刻仙鹤的护栏,这能防止他无力的双腿,让他摔倒,在他的目光中,在银汉河的河面上,河水还在流动,可河水里所有的光,都不再随河水荡漾。

月亮,被禁锢在了河中,可它却那样浩大,像是一个发光的圆形舞台,在河中出现。

在这轮皓月之上,水影之间,余言看见了一个人,这人正在吹笛,当余言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见了余言。

她的脸庞在倒映的月光中,那样的明朗,那是世间最妙的巧手,都无法捏造出来的面容,她穿着一袭白衣,袖带飘飘,三千青丝披在肩头,脚下踏一双流纹白靴,在月中如天上仙子落凡尘。

余言听到了笛声,那声音是他从未听到过的,无法描述的莫名之声,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开始伴随着这声音被冲塞入无数的画面,过去和未来都在他脑中回荡。

他止不住的想要沉溺进这声音里。

不,别,别再回去了。

别再.......

余言强行让自己保持着清明,他仔细的观察着那女子的脸,以及他手中的笛子,直到他的目光锁定到了这女子的肩膀。

他看见了......黑色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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