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柴刀很利,削起头皮也很利落,给鹿慧剃了个秃瓢,又几个窝心脚专专挑鹿秀软肋打,在这俩姐弟眼里,鹿琼简直是要吃人。
把鹿秀和鹿慧扔出屋外,鹿琼收拾了大半个晚上。
谢秀才送了很多布。
是她做活的那家布坊,是鹿琼的手艺,有山雀有玉兔,各色的纹样,她收好了这堆她曾经很想试一试的柔软布料,仔细擦拭干净,又攥紧了拳头。
第二天她带着云松簪子和断掉的莲花钗子去找谢子介,鹿琼满心愧疚,可谢子介只是笑着,问她可还好。
“不是什么大事,”谢子介说,“你没事比什么都强。”
那朵莲花钗子被谢子介握在手里,鹿琼实在没有勇气拿走。
而对于鹿秀和鹿慧来说,这段时间简直太倒霉了。
鹿秀本来就浑身无一处不疼,更可恨的是,之后他去县里的时候,还被人拖进巷子里又打了好几顿。
在赌坊混久了,鹿秀哪知道是惹了谁,只能在心里怪肯定是鹿琼让他倒霉,他现在不敢对上鹿琼了,只好骂骂咧咧在心里咒谢子介和鹿琼不得好死。
也不知道是哪一顿打揍得位置不对,之后没多久鹿秀就发现子孙根出了问题,他慌神又没办法,只好躺在家里□□。
鹿慧则在一次出城的时候摔破了相,她本来也到相看的年纪,一下子脸上多了一条长疤,还在街上摔掉了帽子,自然只能先在家里躲羞,朱氏恨鹿琼要死,可鹿琼已经懒得最后一点面子功夫。
她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鹿大娘家,准备从鹿大娘家出嫁。
而搬去鹿大娘家当日,谢子介就去寻她,说想带她去个地方。
居然是正高山。
深秋的山还是漂亮的,云海之中溪水潺潺。
“山梅生于苦寒之地,但也非常漂亮。”谢子介说。
谢子介摸摸她脑袋,指着正高山的山石间隙:“等深冬它们就会开花了,我听鹿大娘说,你很喜欢正高山的梅花?”
鹿琼抿唇,自然是喜欢的,可山梅总生在怪石之中,谁也采不到。
有什么放进了她掌心。
那支本来断掉的钗子,被谢子介修成了梅花,他比鹿琼高,很自然地帮鹿琼挽起头发。
“断掉也不全是坏事,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你喜欢的是梅花样式。”
“钗子就是用来戴的,布也是用来做衣裳的,没什么可惜的。钗子给我。”
是鹿琼一直很想要的梅花钗子。
每年冬天,她上山砍柴的时候,都会羡慕地看向山石里的梅花,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花,谢秀才莲花雕刻的精致,可这支梅花钗子,好像比鹿琼没见过的莲花更好看。
是谢秀才费心找人再修的吧?
她小心翼翼把钗子递给谢子介。
谢子介给她戴上钗子,她摸着挽着头发的钗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谢子介,唇角弯起。
那一刻谢子介难得什么也没想,只觉得安宁。
鹿大娘对鹿琼的到来是十分乐意的,鹿大郎自告奋勇,从家到花轿这一段路,他背鹿琼。
这被谢子介否了,谢秀才平淡道:“我在门前等你。”
鹿大娘和鹿大郎对视一眼,都笑,不再争了。
日子过得很快,琼娘的婚事马上就来了,看着她长大,庇佑过她的大娘们都喜气洋洋的来送亲,反而是正屋里鹿琼握紧了手中的钗子,心中依然茫然。
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
热闹声中,鹿大娘还在吆喝着百年好合,她出门的时候被不知道谁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扑倒在地,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扶住她。
她闻到很淡的木香,是谢子介,他们离得如此近,简直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新郎官扶着她,走到花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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