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子颔首,他欣赏地说道:“没错,我的肉身已经冻死在了这荒原之上,仅仅只靠着躯壳之中残存的念头和那村子中央的东西相对抗。”

严夫子的神魂性灵把这事说得平淡,仿佛死去的不是自己,而是某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并且在面对吴幽时,还能慈和地笑着。

吴幽暗自咂舌。

【授课者严夫子开始向你讲述一段你未探知到的古史】

严夫子见吴幽有着探究的心思,便也缓缓坐了下来,慢慢地诉说着。

“我是村子里头的教书先生,三十年前我定居到这里,村人见我似乎有些才学,就把庄子里的孩童送到我这里启蒙。”

“这之后原就是个普通教书匠与村里的一些琐碎事,要是一切顺利,我或许会这样过完一辈子。”

“这些事本没什么好描述的,然而接近今年年关的时候,这周遭的十里八乡都在盛传来了一个义演的戏台班子。”

“如意班?”吴幽心里有了底。

“嗯,他们自称是如意班,以义演为目的筹集善款,再以此买粮施粥,福泽穷苦。来我们庄子的时候,这伙人已经走过了五个小村子。”

说道这里的时候,严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痛惜着什么。

“村子里的贤老找到我,说起这事,不明内情的我自然欣然应允,同我一样的许多人在内,当时都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于是那时候,我们就让如意班进村了……”

“班子的阵仗不算小,许多人也乐得看热闹,如意班到达的第一天,就有不少人去了村口围观。”

“那日恰逢休沐,村童活泼,便央求着我带他们去看看进村的戏台班子。然而这一看,就让我发现了端倪……”

吴幽听着诉说,不由得扭头看向了村子里头那阴冷的朱漆高台,打了个寒颤。

“我虽然是个普通的读书人,但其实也并不那么普通。顽劣的村童我教得,道果门阀的学子一样挨过我的戒尺。”

“即便是不长于修为,可我神魂却敏锐无比,也一眼发现了那些东西的不对。”

“那哪是什么如意班……那是扰乱天地,以人为血食的邪魔。”

吴幽目光一凝,他心底有太多的问题,比如什么是邪魔,什么是道果门阀。

但是他明白,这些东西可能并不是一个来自长安的本土行商不会知晓的常识,他只能把问题顺下去。

“那您提醒村人了吗?”

“我提醒了。”

严夫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

“以我看来,那些东西或许是依靠着唱诵出来的戏词来惑人心智,他们的唱词在此前就在庄子里广为流传,甚至连孩童都会念诵。”

“我当时还奇怪,这戏台班子分明还在几十里开外义演,并且这唱词的难度远在我用来开蒙的学经之上,但是不止村子里懒惫的闲汉,就连我塾里的孩童都会一板一眼地唱上两句。”

“等到我高声提醒的时候,那被戏台高抬的红轿子里突然有了一声娇笑,随即便是那段宛若呓语一般的戏词被咏唱而出,紧接着全村的老小都跟着唱诵,目光失神地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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