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驮着大木排的钢甲怪兽就这么刀枪不入地开过来,行进间短停一下,照着这边就是一炮,自己的阵地上必定应声而起些东西,不是沙石,就是残肢断体,或者是武器的残骸在爆炸中飞起乱舞。再次感到无比憋屈的日军除了气馁,就剩下一阵恼怒异常的压迫感。终于,一支残存的日军小队再也受不了了,在小队长的狂呼声中,跳出战壕,满嘴喊着“板载!板载!”的口号,发动了寻死的反冲锋。这边一动,这行为就像有传染性的似的,正面战线上的日军绝大多数都跳出来,哇哇乱叫着,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前有坦克打头,后有重机枪压阵,中间还有无数的自动武器在手,中国军队其实最喜欢日本人的这种无脑冲锋。陈司令说过,像他们这种机械化兵团,不到万不得已,就轻易不要涉入城市巷战,因为技术兵器需要在广大的开阔地域施展自己的特长,在巷战中是施展不开,很容易受损。经济上算账也很划不来,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技术兵,被对方一个小步兵干掉,于人于物方面,都是我们的损失大于对手。所以现在能在野战中消灭日军,减轻巷战中敌人的兵力厚度,那就太划算了。

担任突击指挥的沙瑞冒着横飞的弹雨,把身体钻出车外,向后面的步兵喊道:“先别开枪,放近了打,听我的命令,我开枪你们再开枪。把命令往下传,往下传!”

这个时候的步坦协同很苦逼,因为没有装备无线电通讯设备,坦克与坦克之间,坦克和骑兵、步兵之间的协同,基本上只能靠指挥官的口令,或者旗语。沙瑞喊完钻回坦克内,剩下就是车外步兵们的事了。步兵军官向相邻的坦克后面的步兵喊话,传达命令。只见班长或者排长,顺手在坦克车外的工具架上摸出一柄铁锤,用力敲打坦克的车身装甲。听到敲打声的坦克车长闻讯钻了出来,听取步兵传达的命令,然后再把头缩回车内,向坦克组成员如是传达。就这样,放鬼子靠近再打命令就被传达到每个协同进攻的车组和班排,算是两个兵种之间有了初级的协调了。

至于那柄传令的锤子,则被班排长原样放回坦克的工具架上。这家伙的这个用处可是陈恩亮发明的,士兵们都珍而重之地供在坦克车上,当然这是士兵们戏谑的玩笑话。其实除了铁锤,其他的如捡来的石头、木棒也是可以客串传令工具的,要命的时候,枪托也要用上。所以北线集群的这种传令方式就要比秦川在冀南搞得旗语要简单的多,没有技术含量,也不需要训练,任何人都能用砸物把坦克手们叫出来听命令。只是北线集群的坦克屁股,到处都是这种反复敲打的痕迹,斑斑驳驳的,让外行人奇怪的很。

坐回车内的沙瑞心里是一阵难抑的兴奋,这是他发布的第一道临敌的命令,让这位刚刚上任的营长莫名地激动。他今天选了头车来当指挥车,目的就是要让大家看到自己无畏的英勇姿态。现在正好利用这个处于各车注视的焦点位置,他让车长慢慢降速,最后停了下来。其他的车辆也有样学样,跟着停了下来,等着开火的信号。

前面的日本兵快冲到200米的位置了,那是沙瑞刚才看见日军冲锋,临时决定的射击开始线。从讲武堂出来的他知道,日本人手里还有一个杀器,那就是大正11年式掷弹筒,它可以用抛射的方式,让掷榴弹越过木排,攻击坦克后面的突击步兵。不过这玩意儿射程就只有190米左右,他就准备在日军进入掷弹筒有效射程前,开始攻击他们。

透过观察窗,他看见有个别日军开始跨过200米的射击线了,开始吧!他心里暗道。只见他攥紧拳头,一脚踢在车长的后背大吼一声:“开火!”。脚下方位的车长痛呼一声,想也不想,就把双手搭在车载机枪的握把上,猛然开火,炮长几乎同时开了炮。全营30几辆坦克见状,马上枪炮齐鸣,把弹雨向对面日军的冲锋队列中射去。

刚才坦克一停车,车后的步兵们就从车后闪了出来,以卧姿趴在坦克两侧的地上,做好了射击准备,现在见坦克射击,便也加入了这场宏大的射击活动。各种步枪、机枪、冲锋枪全部以最快的射击速度,向已经被坦克火力打得踉踉跄跄的日军队伍玩命地搂火。

这下对面的日军可是遭了秧了,被炮弹炸机枪扫步枪射,6、700人的队伍一层层被剥掉、打崩皮,一时间死伤枕集,血流遍地。这火力是如此密集,如此炽烈,整个战线上瞬间就充溢着硝烟和鲜血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让人不堪吸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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