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他这句评词里头,不说全部吧,也有十成十,是托了许长歌那惨死的父亲,许鸿许征羽的故旧交情。

许长歌除了年纪,哪一点似终军贾谊了?遑论国士。

至于绝学英彦,他家世传的春秋图纬倒是确实绝学了,但恐怕他自己也继承无门;英倒也挺英俊……

永清正倚在案上出神,便听得前庭车马喧嚣,她抬头,就见一身青衫,眉眼焦急的李功快步穿庭而来,紧趋其后的是一个面相陌生的中年男子。

李功一登堂,一声公主未唤得,识得她隔座男子蛟凤玄衣,金漆佩剑,滞了一下,立即行礼:“太子殿下!”

他没想到永清是拽着太子出来的。

太子倒十分给李功面子,连忙搀起:“李长史,昔日在朝京,我们见过。”

他认得李功。这位李汝成,是蘧进的心腹,但说来也怪哉,再好的幕僚也不可能一辈子屈居幕府,大多借由恩主举荐升迁,李功在蘧进帐下二十年,据闻蘧进多次有意举他宰执州郡,无论是刺史州牧还是郡守校尉,他都谢绝了。

现今还跟到西京来,只为护着一个永清?

“这位是?”他目光一转,落到李功身后的男子身上。

永清也在探看,这个人,她并未在大将军府里见过。他和李功差不多的年岁,肤色较深,眉毛浓密,五官英挺,一听得太子问起,自报家门:“臣桐关校尉蘧平,拜见太子。”

永清愣了,她从未听过蘧家还有这号人。

太子竟倒退了一步,回头盯了她一眼:“永清!”

他自然担心。

桐关险要之地,驻军精兵五千,燕阙所驻羽林虎贲二军不过三千人,蘧平显然是未奉诏便入西京,若被皇帝晓得,恐怕蘧大将军也保不住他,到时候又晓得他来见了太子,谁不往勾结宫变上想?

他反应过激,李功蘧平俱有些尴尬。

永清起身道:“舅舅轻装简行来看我,我却忘了告诉三哥,”又笑吟吟望了太子一眼,“三哥见过李长史,却未见过蘧校尉,我倒要无赖一回,求三哥替我尽个东道之谊,代我和舅舅说些西京故事。”

她这话说得蘧平惶恐,他和蘧进关系且远着,担这一声舅舅颇是受宠若惊。

太子却颇为心动,口中满是顾忌,但真遇到武将,还是想竭尽所能地笼络,永清给他铺的台阶好,亦免了几分忧虑,他也晓得李功和她另有话说,欣然道:“蘧校尉既是皇后本家,又多年镇守桐关,本宫心里是极为敬重,内弟荀镜多有箭矢收藏,不如校尉随我一观?”

蘧进称善,二人遂去。

永清难免带上一分责怪:“长史怎能私调蘧校尉进燕阙?若被父皇发现了,岂不是连累阿娘。”

李功解释:“公主三日未归,臣实在忐忑,只防万一罢了。更何况,蘧校尉只身入城,轻骑散于郊野,不会为人所知的。”

他既为自己考虑,永清亦不好苛责,她叹了一口气,转而道:“我省的。鸿固原的事,如何了?他们把我扣在宫中,已然发觉了。”

“正要禀报公主,”李功摇了摇头,“宦官已然收敛,此事恐怕再难追查下去。”

永清却未惊讶。

照着刘骑和许长歌对她的掌握程度,不出意外的话,李功的追查多少会出点意外。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