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永清也不装大孝女了,一声不吭甩袖而去。

一出宣室殿,便见廊下一排齐整的持戟卫士,五步而戍。她要等梁符出来,便站在西京最高的殿上,在兵戟重林之中,旁若无人地远眺宫城里重重高阙,安然自若。

赵都和邝枕正从丹墀之下走过,抬眼看见这一幕都不由驻足。

向来无论是谁,入殿见驾,皆得急趋而行,以示恭敬,何曾有人似这般徘徊廊下,散漫悠闲。

“这是陛下新得的宠姬?”赵都轻佻一笑,“胆子这般大,也不怕色衰爱弛,秋后翻帐。”

邝枕认出是永清,暂按不表,揶揄他道:“赵中郎是替昭仪着急了。”

“我是心疼这位小美人儿,不知天高地厚,来日只怕跌得惨。”赵都一概私下里言行放浪。

邝枕倒没想到他连宫妃也敢调侃,眉毛不由挑了一下,出言道破真相:“她可不是陛下的新宠。”

“邝仆射竟然认得她。”赵都又细细打量她几眼,见她眉眼清丽脱俗,从容淡然,仿佛重檐高殿和林立的兵戈都对她没有一丝压迫感,顿时来了兴致,“她是谁?”

邝枕道:“永清公主。”

“哦,是她。那怪不得。”他又在那窈窕姝影上流连片刻,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常乐讲述里大闹宣室殿的蛮横嫡姐对上,“生得倒是不错,怎的这么泼辣。”他意味深长道,“难为许长歌了。”

“公主和许侍中在一起的时候,”邝枕想起微水滨洲之上,少女眉眼含情展笑的样子,“可全然不同。”

赵都听罢,莫名生出了胜负欲,嗤笑一声:“哦?那倒有意思了。平日里章台燕饮相邀,他许侍中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赵某人,我还真以为他浩气绝尘,清心寡欲了。没想到风月上,竟有如此能耐。”

他越说越放荡了,邝枕只笑,不再撘话,借言呈事辞去。

永清在廊下苦等,梁符一直未出,却等来了一个邝枕。邝枕知会谒者后,又朝她执板一礼:“永清公主。”

他只得了她淡淡应声。

上次这邝枕在微水畔扰了她的兴,她且记着。

邝枕在门前恭敬候立,一旁永清有点焦虑地来回踱步,不自觉间在殿前绕了一个圈。

在她离邝枕最近的时候,倏然听那人来了一句:“公主可有听闻今日的太学清议?”

永清蓦然抬头,却见那青色朝袍,趋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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