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雾月竟然还留了一招,连永清也不曾告诉。

这样异想天开,颇为惊世骇俗的点子自然是她自己出的,可蘧皇后竟然能点头答应,甚至给她写了一道诏书!

廊下持戟列卫的侍卫皆犹豫,纷纷将倾向萧雾月的兵刃收回。

萧雾月上前一步,将诏书抬起,向皇帝呈上示意。

皇帝脸色铁青,但还是派唤小黄门取来萧雾月手中的诏书,扫了一眼,脸色更难看了,却不再喊打喊杀。

蘧皇后怎么要求倒是其次,毕竟他们夫妻现在各执一方,谁也不听谁的。

但他不能再杀萧雩了。

先前错杀了王难,王氏等人是敢怒不敢言,皇帝倒没有什么感觉。但得知刘骑在追捕顾预时,一不小心杀了大鸿胪卿郑旻的儿子郑函的时候,皇帝当即就在宣室殿里坐不住了。

这些世家,可以把他们禁锢乡里,也可以贬谪他们,但是就不能动他们的田地和宗亲。

杀掉郑函会让朝京以为,皇帝会有很大的行动,从而处心积虑结成一脉来抵御。

可他本没有现在动郑氏的打算,也没有这个能力。

这样皇帝的处境就变得被动而尴尬,毕竟当别人以为你要动刀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刀握在手里。

如果说郑函的死,还可以让朝京士族变得惊弓之鸟,猜一猜他的心思,暂时还不会打乱他的布局。甚至据朝京的眼线传来的消息,郑萧两家甚至节外生枝,结了仇怨。那么要是再死一个萧雩,他就会让本来有些罅隙的两家硬是同仇敌忾,重新捆到一条战船上。

趁着皇帝脸色阴晴,举棋不定之际,永清先摸清了脉络,顺着这步棋子,缓缓一拜,正色道:“先前父皇忧虑女儿终身大事,怕母后柔仁,过于疼惜女儿,舍不得女儿出阁,把女儿耽误了。女儿自言已有婚约,父皇也不信,如今萧郎奉诏而来,父皇可以放心了吧?”

她正愁没个正紧借口向皇帝光明正大地讨要通关的节传:“还请父皇允准女儿暂时辞还朝京,以完成当初的婚约。”

“不行!”皇帝立刻回绝。

但他一说出口,连自己也愣了一下,果不其然,永清立刻紧逼地追问:“父皇,为什么呀?”

因为你母后还没有松口,蜀陇的供给又跟不上。

皇帝要脸,这种话谁都可以说,就他不行。

永清便只见她的父皇将一切风雨都席卷向萧雾月:“萧雩?萧氏这辈为官作宰的不少,子弟亦扬名有时,朕倒未听闻有你的名字。”

他这是要先挑萧雩此人本身的刺,暗示他既未曾入仕为官,又不似郑学荀镜等世家子弟声名大显,皇帝硬要说他不是永清良配,亦可为之。

萧雾月道:“陛下想说,齐大非偶。”

“你最好也有这般的自知之明,”皇帝淡淡道,他重新坐回锦席之上,随意靠着金漆雕花的云龙衔珠凭几,“皇后虽然向来行事专断偏激,好歹视人察物皆是要求极高的,怎么就挑了你?”他说来觉得好笑,嘲讽道,“昔日皇后和萧钦的夫人作了指腹为婚的约定,若你真是萧钦的儿子,那即便一无是处,我姜氏自然也要履约。可你是何人?徒有兰陵望姓,家中父兄又是何人?”

皇帝看他越看越不满意。身形纤瘦,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声音听起来也十分的气虚,永清之前连赵都也看不上,他还以为是许长歌珠玉在前,让这件事变得棘手了起来,谁料得最后永清竟拉出这么一个货色来当挡箭牌?

被他百般挑剔嫌弃的青年,却仍然处变不惊,这可能是他唯一的优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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