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十五年,冬春之交。
这是中原地带万物复苏的季节,同时也是北地水草不丰的时季。
往年作为游牧民族的北戎,都要通过高秋对雍国的劫掠,才能勉强度过苦寒的元冬。
只是这些年,有朔国那位大宗师坐镇两国交界之处,莫说劫掠,北戎连放牧的牛羊,都不敢越过商水。
面对一位随手就能放出数米刀芒,真气好似永远不会枯竭的大宗师,草原最勇猛的武士也会变得能歌善舞,乖巧老实。
毕竟马跑的再快,还能快过一位先天强者的刀芒?
没有南人的奴隶放牧牛羊,没有南人的财货交易盐铁,北戎各大部落哪吃过这种苦。
他们是长生天的子民,是马背上高贵的勇士,怎么可以亲自从事放牧的贱业,无法劫掠的贵族又将屠刀伸向了那些弱小的部落。
身高越过车辘的男童被杀死,活下来的女人连带牛羊,成为各大部落新的财产。
那些拥骑过万的部落,大贵族们依旧过得滋润。
可是弱小的部落,莫要说生活,就连性命都不能保证。
渐渐地,开始有部落投靠南边的朔人,先是三五百人的小部落,接着便是人口上千的中型部落。
等北戎贵族们意识到不对,放眼草原,已经只剩下几个附庸的部族。
而直到这个时候,朔国终于向这个世宿敌露出獠牙。
昌平十五年二月,昌平帝拜勇毅侯陈庆之为征北大将军,率领步卒十五万,骑兵五万,民夫青壮共四十万,远征北戎,与大军同行的还有数千北戎骑兵。
这些对草原地形熟稔于心的戎人,如今却已成为朔军最好的带路党。
昌平帝许下承诺,等到北戎王庭被剿灭,他就将草原上水草最丰美的几处牧场,赐给投靠的戎人作为奖赏。
深仇大恨,再加上动人心弦的财帛,这帮养不熟的狼崽子立即把獠牙对准往日的主人。
有了熟稔地形的北戎人随军,有了目的的朔军行军火速。
发兵不过三月,二百年前北戎王铸金刀分封的十二金刀部落,已经有半数被朔军夷族。
男丁全部被斩首硝制,垒成京观以威慑后来人。
妇女与孩童都被掳回朔国,分与此战有功之臣为仆为僮。
陈庆之的狠辣,让北戎王城一时人心惶惶,仅剩的六大金刀部落齐聚王帐,纷嚷着希望北戎王能够拿出个章程。
是战是和,总得有个说法。
如今老王刚死,新上位的北戎王不过是个六岁孩童,他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大腹便便的北戎贵族各执一词,场面闹得不可开交。
北戎王被众人狰狞的面目吓到,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许哭,你是北戎的王,可以流血,但绝不可以露出怯懦!”
君王后重重一刀削去案几一角,教训完怯懦的小北戎王,又横眉怒眼看向在场的贵族。
“各位都是手执金刀的北戎男儿,是草原上茹毛饮血的饿狼,先王带着诸位驰骋南朔劫掠的日子才过去了多久,你们居然想着向过去的牛羊低头。”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训斥。
“那位领军的勇毅侯是两百年一出的大宗师,是长生天眷顾的天赐勇士,我们是向这样一位狼王俯首称臣,而不是向那个软弱无能的朔皇帝!”
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为自己辩解。
“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敢站在这里向着大家大声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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