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萧臻都可以置之不理。
直到她发现穆行在密谋除掉镇北王和北境镇守的精锐。
这事并不难查。
萧臻虽然在人情世故上不太敏感,但对这些军队调遣之事十分上心。
她偶尔知道穆行偷偷调动梁州守兵北上的消息,再一想北境刚传来的战况,顺着这些蛛丝马迹查下去,穆行想要做什么并不难猜。
但正是因为猜到了,她才更觉得震惊——
穆行初登皇位,天下未定,便要谋害守边诸将,就因为镇北王势大,功高震主?
但凡你等手中权势稍微巩固一点,朝中诸事安定之后再下手呢?我都不至于这么鄙视你!
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如此目光短浅!
萧臻不禁长叹:“此非明主也!”
是不是明主也已经不重要了。
穆行下手很快。在萧臻发现阴谋给镇北王传出信后的第五天,他带着人来到了萧臻的寝宫,把一个木匣丢到她面前,说:“萧长缙死矣!”
萧臻看着木匣中父亲熟悉的面容,眼眶一红,忍住没在穆行面前落下泪来。
她抬起头看着穆行,认真地问:“父亲身死,陛下欲使何人守雁门?”
穆行勃然大怒:“尔以为除了萧长缙,偌大的雍朝便无人守得北境不成?”
萧臻疲惫地闭上了眼。
穆行冷冷地拂袖而去。
从此以后,萧臻被打入冷宫。
她听不到宫外的任何消息,但只看穆行隔三差五便来冷宫发一通脾气的样子,她也知道,穆行这个皇帝,当得大约不太顺心。
穆行来发脾气也就算了,萧臻根本不想理他。
但他又要来萧臻这儿打打砸砸,又畏惧萧臻的武力——于是他把萧臻的手筋脚筋给挑了。
很疼。但是萧臻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她只想看看这蠢东西到底什么时候能意识到,雍朝已经开始慢慢崩溃了呢?
不到十年的时间,雍朝民意沸腾,刀兵四起。边境匈奴一路南下,眼看就要攻破都城。
这时候穆行倒是想起萧臻来了,“匈奴已兵临城下,臻臻,求你帮我……”
萧臻把手腕上的伤疤露出来给他看,眼神中透出一股鄙夷:帮不了,等死吧。
穆行看到那道伤疤,心里也感到一丝后悔: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该……
他压下心中心烦意乱的念头,说:“匈奴惧你怕你,只要你出现在城墙上,他们说不定会退去的……”
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萧臻闭了闭眼,还是同意了:“我是为了京城的百姓,不是为了你。”
当萧臻身披战甲出现在城墙上时,匈奴果然出现了一阵骚乱。
为首的将领是契朵的儿子扎尔木,他在阵前喊话:“萧臻久居深宫,武艺疏废,有何可惧!为契朵可汗报酬,正在今日!”
虽然是为了鼓舞士气所说的自己都不相信的豪言壮语,但却意外地戳中了萧臻如今的处境。看来想让匈奴不战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还能怎么办呢,打呗。
萧臻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调兵遣将的本事还是在的。
她将京城的城池整治得如铁桶一般,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挑拨匈奴各部之间的关系,终于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匈奴某个部族的首领叛变了。
那天晚上,京城外火光冲天,喊杀遍地,匈奴军队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扎尔木幸得身边亲信舍命相救,方才拼死逃出。
那之后,穆行收敛了很多,至少没有动不动就去冷宫打砸东西的爱好了。
但他那刻薄寡恩、性情多疑的性子又岂是一时能改得过来的?
没过几年,就有人造反了。
这次,穆行再找到萧臻,萧臻说:“若是匈奴来犯,我自然义不容辞。天下人兴义兵除暴安良,我有什么可阻拦的呢?”
“朕是天子,他们这是造反!”穆行暴怒,“什么除暴安良,你想说,朕是昏君不成!”
萧臻冷冷地看着他。
你不是吗?
穆行被她的眼神激怒了,一时间怒气上头,拔出剑刺向她的胸口。
萧臻不闪不避,甚至往前迎了上去,长剑刺去胸膛,发出“噗呲”一声轻响。
萧臻的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多好的一个女主啊。
她明明是可以横刀立马,纵横沙场的名将,结果一生就这么在深宫中蹉跎了。真可惜。
至于穆行,林真对他的评价是:皇位上拴条狗都比他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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