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鸿在诊室外的走廊上不停转圈子,明明是深夜,却紧张得冷汗直冒。

这个时间送大医院是来不及的,卫鸿知道附近一家小诊所,他直接把段寒之往肩膀上一扛就飞车赶到这里,一路上闯红灯无数,也不知道被拍了多少次。

医生从诊室里走出来:“你是病人家属吗?”

卫鸿声音一紧,听起来都变了调:“是!我是!他怎么样?”

“肝功能衰弱,被重力压迫导致肝包膜张力增大,因此引起疼痛。”

卫鸿疑窦顿生:“他不是肝硬化吗,为什么会肝功能衰弱?”

医生摊开手,非常无奈:“我们只是小诊所,又这么晚了,没办法给你细查的。何况肝功能的疾病都是要专家确诊的,你最好还是去大医院吧。”

“那他现在怎么样?”

“没有大碍,不是急病,你送来的时候病人已经恢复意识了。现在打了止痛针和镇静剂,正在休息,要不你进去陪床吧。”

卫鸿不需要他说第二遍,急急忙忙就扑进了诊室。

狭窄的病床上段寒之闭目沉睡着,衬衣袖子摞到关节上,削瘦的手背上吊着水。他柔软的头发披散在雪白的针头上,显得格外漆黑柔软。

卫鸿趴在病床边,终于忍不住伸出爪子,小心翼翼的触碰段寒之的头发。

“本人很贵重,只准看不准摸。”段寒之闭着眼睛突然开口,“你那脏手,到医院以后洗过没有?”

卫鸿悻悻的把爪子收回来:“我,我才没有想摸><”

“没有就好。快去洗洗手回来给我削苹果!我要吃水晶富士,要甜的!”

卫鸿一骨碌爬起来冲去洗手,冲到一半又转回来:“可是这里没有苹果啊……”

“那还不赶快去买?”

“……现在是深夜两点半,商店不开门的啊……”

段寒之猛地起身,劈头盖脸把枕头砸过去:“你这糊涂孩子!24小时便利店你没去过吗?”

卫鸿不等他吩咐第二遍,呼哧呼哧撒丫子就往外跑。

段寒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直到走廊那边大门传来砰地一声打开又合上的响声,他才慢慢倒回床上,紧紧捂住腹部,把脸深深埋进膝盖中去。

肝病到晚期才会感觉到痛,但是一痛就痛得非比寻常。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身体多么好,连头痛脑热都很少有,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不舒服,那个人就立刻紧张兮兮鞍前马后的伺候,恨不得当他是玻璃做的雪人儿,太阳一出就化了。

只可惜年少深情,变得那样快,那样让人猝不及防。

真痛啊,他想。上一次这么痛是什么时候呢?

是第一次知道关靖卓和郁珍之间暗地交往的时候?

是痛得不可自抑,却偏偏要撑出表面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的时候?

是事隔多年后再一次看到片场上郁珍和关靖卓夫妻情深相濡以沫的时候?

还是明明在心里狠狠嘲笑自己这个失败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的骄傲表象,把伤口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的时候?

——我偏偏不要死,段寒之咬着牙想。我要活下去,要活得好好的,骄傲的,尊贵而矜持的,让所有人知道是我负了天下人,而不是天下人负了我。

手无意中碰到自己的脸,竟然毫无预兆的摸到冰凉的液体。

……是泪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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