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哈哈一乐,食指轻划过贝壳边缘,解释道:“看,这边上漆着一条黑线呢,是普度寺的沙弥撬开贝壳放进去的,属意祈愿落霞年年风调雨顺,渔工出入平安。”
李大也嘿嘿地笑,提高了声音吆喝着质问众人:“是哪个不长眼的把老方丈的佛像挖出来的?真是添乱!”
另两艘船上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一个年纪稍轻、皮肤晒得黑黢黢的渔工爬上桅杆,猴子一样挠着后脑冲李大憨笑:“大哥,俺错了,是俺眼神儿不济,两只贝并排生着,俺本想拿另一只来着,结果过了股暗流,俺就……”
李大笑骂:“少来解释这么多虚的,技术不行就说技术不行,罚你晚上洗甲板!”那年轻渔工听了连连哀号,从桅杆上啪嗒一声,呈大字型仰面摔到甲板上,耍宝的意味十足,又惹得众人笑声连连。
安晴斜眼看了裴靖一眼,撅着嘴赌气。
裴靖坐近些软声哄她:“别气别气,不是想逗你玩么。——当然,那个赌约嘛,还是有效的哈。哎哎,别生气呀!这样,捞上来的珍珠都归你。”
“本来就归我,哼。”
“那……李大那枚珍珠,我打一副项圈送你,好不好?”裴靖搔搔头,又想了个解决方案。
安晴看他一眼,半信半疑地,裴靖连连保证:“我说话算话。”
安晴犹豫片刻,问他:“你不会借机让我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吧?”
“绝对不会出让你做不到,为难你的事情!”看他那神情正经得,就差赌咒发誓指天为证了。
“这还差不多。”安晴评估了一下裴家少爷在她这里的信誉问题,决定不气了。
李大哈哈大笑,手下不停忙活:“你这妹子,脾气去得倒快!”
安晴将其余的珍珠拭干了水份,统统收进随身带的荷包里,黄的粉的装了鼓鼓囊囊一袋,心情自然也如艳阳高照一般明媚:“我想要的他都允诺了,还有什么可气的,我忘性可是大得很呢。”
李大呵呵地笑:“难得难得!”
说话间,忽然船体剧烈摇晃起来,安晴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一手抓紧了船帮,一手下意识地抓住裴靖手臂。
裴靖忙反握住她手臂,低声安慰:“莫慌,是渔工大哥们闹着玩呢。”
船体越晃越是厉害,一荡一荡,不过片刻功夫,船帮最高处几乎与海水齐平,安晴吓得脸色煞白,贝齿紧紧咬住嘴唇,打定了主意不再出声。
渔工们在水里兴奋地叫:“裴老弟,趁着天还晴,下来耍两圈罢!”
裴靖笑着摆手:“改天吧,各位大哥莫再晃了,我家这位晕水呢!”
因他说得直白,话音刚落,渔工在水里便又是呼哨又是大笑,还有人怪腔怪调地开唱起来:“哥哥啊你可要把妹妹放心尖哎哎嗨哎嗨哟”这一开腔,所有渔工便都得了启发,连李大也含笑凑趣着和上一两嗓子:“哥哥啊你可要把妹妹放心尖哎哎嗨哎嗨哟”
如是唱了三遍有余,船工们才知趣地收手,一边呼哨着,一边像条条泥鳅一般摇头摆尾地游走,各自上了船。
“这句最是有用。”裴靖得意洋洋,不忘轻拍她手背安抚。
安晴被晃得胃中翻腾,待船渐渐平稳下来,才腾出手来连连轻拍胸口,以便压下心中的恐惧和胃中的不适。
李大指挥渔工掉头:“快下雨了,咱赶紧回去。老弟和这位妹子回家是来不及了,不过可以到普度寺避避雨,顺便把这珍珠小佛还给方丈。”说着指着远处的一抹暗色,若不是他指点,安晴几乎将其跟远处的海岛混为一谈。
安晴睁大眼睛,惊叹道:“这么灵?”才将小佛挖出来便要下雨?
李大笑着回头解释:“这时节常下阵雨,不碍的,过小半个时辰天便又晴了。不过看那云的颜色,这雨怕是极大,到时海上风大浪大的,还是避一避的好。”
一边说着话,手上也不停,此时海面已涨到最高,三艘渔船便也不必借用舢板,一路畅通无阻地径直将船驶到最近的岸边,宛若探囊取物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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