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系了红领结的管家笑眯眯地打开了后备箱,臂力惊人地晃了晃行李箱。

江清晏丝毫不留拒绝的余地。

沈清棠抿唇,动作缓慢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下一瞬就被温暖包裹,像触碰了一块上好的蓝田暖玉。

等她小心翼翼踏上台阶,还没到最后一阶,别墅的大门由内打开。

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微微鞠躬,笑容热情得过分:“先生、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江清晏略一点头,转身却拉着沈清棠直接上二楼进了房间,触目所及是极简的风格。

白顶的琉璃吊灯,白柜白桌,稍显雅致的台灯罩垂下细密的流苏,深蓝的床单上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一样整齐。

这军训般严谨的作风,令沈清棠望而生畏,忍不住问道:“这被子是你亲手叠的?”

许多豪门公子都不会自己做家务,江清晏想必也是如此。

江清晏淡淡一笑:“我不太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不过,你除外。”

言外之意很明显。

江清晏早年在国外留学,直接被江父断了经济来源,后面的一针一线都是他自己挣来的。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

而沈清棠只领会了他话里的某一层含义。

“我真佩服您。”

她颇为羡慕地说,眼睛亮得如同揉碎金箔的泉。

她完全做不到这一点,更多的时候,整理起房间就像个行为艺术家,温馨却七零八碎。

各种各样的线头绣面被各色的毛绒娃娃顶在头顶,密密麻麻的针扎得像刺猬。

江清晏安顿好沈清棠,就进了浴室,不多时就传来了水声,缭绕的烟雾遮挡住半透明的玻璃门。

沈清棠听得那水声心浮气躁,为了平复心绪,翻出了绣面,开始绣谢星野的那幅双面绣。

现在回了江宁城,总有一天会撞见谢星野,她必须得对他有个交代。

中途管理厨房的张妈敲门,催促两人赶紧去吃饭,也被沈清棠回绝了。

浴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江清晏一走出,看见的就是女孩温婉的侧脸,午后的暖阳温柔地勾勒出璀璨的光晕,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是白得透明。

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先前同许多外国合作方打过交道,酒桌兴起之时他们难免会聊起年少轻狂的往事,用过最多的词句就是“啊,她可真是个天使”。

江清晏先前只觉得言辞庸俗乏味,直到看见这一幕,才知道真有一种美好是难以尽数用语言描摹的。

“江先生。”

沈清棠听见动静,抬起头,双手却悄悄把那幅肖像绣藏在床单下。

即便是名义上的丈夫,总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去惦记别的男人。

可她的脸随即通红,连忙又低下头去,察觉到不妥之时,又抬起头。

但她的眼神却不敢落在江清晏的脸上,只盯着窗外飞过的鸽群:“江先生,屋里有点闷热,能开空调吗?”

沈清棠有个麻烦的小毛病,那就是心绪一波动就会上脸,越是刻意去收敛,脸就越像火烧,滚烫的温度直灼心尖。

江清晏的发丝还在滴水,浑身的湿意包裹在一袭黑绸长立领浴袍内,腰间松松地系着长腰带,一条男式黑宝石吊坠垂在精致的锁骨间。

宽肩窄腰长腿,兼之清冷矜贵的淡然气势,在这一刻都转为了祸国殃民的妖。

沈清棠眼睛没看他,可心里全是他的影子,忽然就想起白发苍苍的恩师在明亮的课堂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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