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巷子尽头的苏家门前停下。
苏铭早跳下马车溜得不见踪影。
陈钰下了马车,仰望着门口那两盏通红的灯笼,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这个宅子里的人,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寂寥的巷子里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顷刻间,刘逸便到了苏家门前。
“我说过的,请薛神医过来瞧病。”
刘逸温柔如故,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红色喜服,一望而知不曾回府换衣。
追这么紧,嫁妆的魅力可真大!
陈钰扫了一眼他身后那个农夫模样的“神医”,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到花厅。
“夜深多有不便,就在此处疗伤吧。”
陈钰差人抬了一架屏风过来,将刘逸隔在屏风外。
世上最好的伤药在她手里,是当年素月姑姑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方所制。
这位薛神医,她压根儿就没指望。
刘逸对她的安排似乎很满意,安然地坐在屏风外等候。
薛神医扫了一眼陈钰的右臂,打开药匣,先递过来一块雪白的帕子。
“堵上嘴。”
陈钰顺从地接过巾帕衔在口中。
尽管这点伤对她而言不算什么,她也要装出一副怯弱怕疼的模样才是。
薛神医娴熟利落地清理粘着草屑和尘土的血痂,开裂的伤口又渗出鲜血来。还未等陈钰呻吟,巧兰先惊叫一声,颤抖着身子抽泣起来......
屏风外,刘逸望着微微晃动的人影,不由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清理完伤口,薛神医拿出一个青瓷小瓶,往伤处洒着药粉。
顿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陈钰心中一惊,宫廷御医特制的金疮药!
她嗅着药香,仔细瞧着药粉的颜色,的确与她抽屉里的那一瓶金疮药别无二致。
金疮药的方子大同小异,民间的方子里常把其中几味名贵的药材替换掉。气味虽略有不同,却也无太大差别。
往药里添加奇香的,恐怕只有宫里的那位御医了......
当年,素月姑姑带她逃出皇宫,一路风餐露宿。每每用到金疮药时,素月姑姑便大发感慨:“明明药味最是刺鼻难闻,药香的说法也不知何处来的。还是老孙头机灵,知道往药里加香料讨好贵人,怪不得能做御医之首......”
陈钰打量着眼前这位老农装扮的神医,他年约六旬,肤色与寻常农夫一样黑里透红,并无奇异之处。
花白的眉毛下,那双眼睛倒是精芒绽放,比同龄人更有神采。
薛神医......
刘逸的手该不会已经伸到宫里了吧?
“姑娘切记,沐浴时伤处不可沾水。”薛神医微抬了一下眼皮,便又垂眸继续包扎伤口。
陈钰将口中的巾帕扯去,讪讪地笑道:“这药可真香,劳烦神医留个方子,我让人多配制几瓶留着备用。”
“姑娘身上的伤由老夫亲自料理,无需备药!”
不肯给?
包扎完胳膊上的伤口,薛神医搭上陈钰的手腕。片刻之后,他对着屏风道:“脉象平稳,只是皮外伤,无碍的。”
薛神医把那瓶伤药放进药匣:“后日这个时辰,老夫再来换药。”
陈钰不觉皱眉,换个药还有什么讲究吗,非要晚上来?
薛神医挎着药匣,走到屏风外向永宁郡王告辞。
刘逸微微颔首,丝毫没有要一起离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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