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自然的神意从小铜法上一窜而出,眼下竟是一间封闭的暗室。
五口巨大的铜鼎排成一列,里边全都堆放着半缸浸润着虫血的小钱,更显眼的是,每一口铜鼎的上方,都有一枚枚小铜法凭空落下,如同个小瀑布,将铜鼎中的法钱越堆越高。
他又晃了眼暗室周围,只见阴影里还堆叠着十余口这样的铜鼎,里面同样铺满了铜法。
嚯,竟然有这么多子母钱运作?
就看现在那些凭空生出的小铜法,冤大头就绝不止孙府一家,这倒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再看暗室前方,一面屏风将视野隔断,对面明灭的烛光中,正透出一个宽袍大袖的剪影。
谢自然一晃而过,周围一下亮堂起来,只见三面壁柜之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宝物,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而在这间暗室的中央,一个身影正盘腿坐在青案前,正双手合十,诵念着某种经咒。
此人一身金缕丝袍,盘坐在蒲团上的身体如同一座肉山,不是那郑知古又是谁?
在他身前的青案上,一个三尺高的金漆小鼎正透着神光,里面用须弥芥子之法,堆满了米粒大小的母钱。
谢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后方暗室里那一堆青铜鼎,明显就是照着它仿制的。
那金漆小鼎一看就不是凡物,不过最让谢自然着眼的,还是那鼎身正中,刻有的一个巨大“蚨”字。
在谢自然的感应中,这金鼎之上,还有不少符文和宝珠,但论起奥妙玄奇,仅仅这一个“蚨”字,就如同皓月之于萤火,将它们衬得黯淡无光。
谢自然一时大为好奇,一丝神意当即涌入那“蚨”字的凿痕里,想一窥其中的奥秘。
他尽可能细致地划过每一丝纹理,只觉这凿刻手法颇为古怪,更像是某个道行高深之辈,以指显法,缓缓写上去的。
谢自然能隐约感觉到,这区区一个“蚨”字,在笔画推进的每一毫厘中,都极为讲究,就如同道家以敕令写符一般。
然而管中窥豹,他也看不出更多门道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个“蚨”背后,定是藏着一门堪比道门敕令的大学问。
再看那口金鼎中,浸润母钱的血水里边,隐约还能瞧见一些鳖虫的尸体,这分明就是寻常的鳖虫,绝非什么青蚨。
很显然,就是这金鼎上的“蚨”字,让这些鳖虫以假乱真成了青蚨,甚而,还将那青蚨的本命天赋,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所以,这郑知古施展的青蚨还钱术,才能盗取钱财遁入虚空,一丝痕迹不留。
孙家库房里,那些法钱还在一枚接一枚消失。
“诸位,鄙人已经想到了法子,你们且在此静候片刻,一会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话音一落,谢自然便一步踏出,消失在库房里,只剩下一屋子人在那面面相觑。
“谢先生想到办法了?”
“应该是吧。”
“你猜他要怎么做?”
“我哪能知道。”
“这关子卖得可真要命啊!”
“可不是,这抓心挠肝的...”
东厢的卧房里,谢自然袖袍一抖,一摞黄纸漏了出来。
这些黄纸是他出山之时,从妙生观里带出来的,一般他还真舍不得用。
可眼下要做的事他心里也没谱,只能全力一试。
只见他食指一引,顿时有五张黄纸飞出,从左到右平铺在了四仙桌上,随后他一抖袖袍,又有五面画着千相鬼的纸幡从袖口飞出,对应着五张黄纸悬立在空中。
从谢自然确定是青蚨还钱在作怪开始,他就想起了道门的另一路秘法——《五鬼搬运术》。
毕竟这两套奇术,无论是形式和立意,都极为相似,只不过《五鬼搬运术》明显更为高深,而且名声也更广,在《符箓同契》和《外法拾遗》中都有记载。
当然,更为关键的是,谢自然手上正好有管道升遗留的五只千相鬼,他先前一直没想好如何处理它们,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若能让这五只恶业深重的凶鬼,走上正统的修行之路,也算是功德一件。
谢自然心中过了遍《符箓同契》上的经文,然后左手抬起袖袍,右手则伸出食指,悬停在了黄纸上方。
画阳符用丹砂,画阴符用生血,为了让这承载五方鬼天命的阴符有更高的成就,谢自然直接从指尖放出自己一丝真血来。
敕令。
谢自然指尖笔走,很快一个殷红的敕令宝盖就写到了第一张符纸上。
这感觉,倒是好久没有了,前身虽然也画过符,但那是极为久远的事了。
在这方世界中,同样有符箓道存在,谢自然拿《符箓同契》稍一对比,只觉得大同小异,所以这符箓的写法上他倒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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