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热闹。

大宴之下,这金陵城已是灯火彻夜。

而那手持长生剑的落魄剑客,则是罕见的笑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很走运,而且是走了大运,能在那

么多的分身障眼法中找寻到了唯一的真身,本尊。

“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带伱走?”他看着李暮蝉轻声道。

李暮蝉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仿若闲庭信步般走在灯火通明的街市上,听着两侧酒楼里豪饮放歌,斗酒划拳的吵闹声,他悠然问道:“尊驾如何称呼啊?”

只这句话一出口,落魄剑客已皱起了眉。

原来不是他走运,而是这人主动找上他的。

落魄剑客同样漫步而行,二人只似结伴赏景游玩的年轻游侠儿,一个提剑,一个挎刀,一个白衣,一个黑袍,并肩而行。

“白!”

“白?”李暮蝉蹙眉沉思,双眼却像是在欣赏着夜景,看着月色,走了没几步,他突然眼神一亮,“白玉京的白?”

落魄剑客并未回应,而是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如今大半个金陵城的人只怕都在找你。那人说过,他很欣赏你,只要你息了野心,弃了野望,从今往后,你在‘青龙会’大可一手遮天,他只要你的忠心。”

“只手遮天啊,呵呵呵,”李暮蝉轻叹着摇头,笑了笑:“欣赏?在我眼里,这两个字已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褒奖,尽管是赞美之词,但太廉价了,还不如街边的一根骨头……谁要只手遮天啊,我想要的,是唤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已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野望,或者应该说是扶摇直上九霄青天任翱翔的雄心壮志。

说罢,他忽然停下脚步,停在了一家最大,也最热闹的酒楼前。

“不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吧?”李暮蝉温和笑道。

落魄剑客也笑了:“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样的把戏。”

李暮蝉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旋即齐齐步入。

这酒楼也是他的产业之一,尤其是酒,几蒸几酿都有说道,经过他的几番改良,总共酿出了七种风靡金陵的美酒。

有的酒烈色如琥珀,饮如火烧,醇香浓厚,为江湖豪杰所推崇;也有的酒,色泽桃红,温甜如蜜,老少皆宜;还有清冽之酒,初饮苦涩,再饮回甘,荡人心脾,曾在秦淮河为那些风尘女子所钟爱。

可惜,李暮蝉自己却没怎么喝过酒。

如今他却想饮一杯。

在这一天,这一夜,这大宴金陵的日子,他确实该喝酒庆祝一下。

酒楼里,聚集了不少江湖中人,而且多是恶徒凶人,邪道高手,以及江洋大盗。

这些人口中骂娘,桌上则是摆着不少刻有“锁骨销魂天佛卷”的木匣,但皆已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一群人凶神恶煞,穿着打扮也都千奇百怪,有的面白如涂墙灰,阴狠冷厉,有的青面赤发,耳坠铜环,还有人个矮体胖,明明成年人的相貌,却穿着肚兜,扎着童髻,手里拿着拨浪鼓,又蹦又跳。

相比之下,反倒是李暮蝉与那落魄剑客显得有些怪异,像是两个异类,不太合群。

二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李暮蝉已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善眼神。

有人还看上了他手里的刀。

这大夏龙雀精致绝伦,更是古之利器,有识货之人一眼便认了出来,目露贪婪。

趁着酒菜上桌,李暮蝉忽然看着对面的落魄剑客笑问:“我若想请动诸位杀一个人要多少钱啊:”

他问的是满座的江湖人。

落魄剑客失笑:“这就是你想的法子?”

李暮蝉已端着酒杯,笑吟吟的轻抿了一口:“财可通神,兄台,你太低估人心欲望了。”

然后他慢条斯理的伸手从袖子里,裤腿中,以及衣襟里,在那些江湖人逐渐瞪大双眼的注视下,凝固的表情中,取出一沓沓的银票,放在了桌面上。

李暮蝉慢悠悠地品着酒,把玩着酒盅,语气丝毫不见半点戾气地柔声道:“这里有九万两银票,还有三万两金票,谁若杀了他,这钱就是谁的。”

整个酒楼霎时一寂。

李暮蝉淡淡一笑,将杯里的酒仰喉一饮而尽,起身便朝着酒楼的后门走去。

“再会!”

那落魄剑客跟着起身,可随即皱眉,却见一抹剑光迎面而来,其后更有数十道各类兵器所散发的寒芒,还有暗箭。

“诸位,宰了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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