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非是吕凤先。
一旁名为“满堂春”的酒楼内,忽见个唇红齿白的俊俏男子迈步走出,气态华贵,身旁更有众多侍女相随,个个生的肤白貌美,姿色气质各有千秋,手中或是捧香,或是掌灯,或是抱剑,或是端酒,风头势头俱是无两。
这一行人一出来,男的艳羡,女的嫉妒。
男子玉冠束发,身披雪白狐裘披风,内着锦衣,仅仅是腰间的明珠玉饰便少说价值千金,一身穿着打扮无论布料还是织工也都是坊间上乘,极是考究,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他竟能一眼认出李暮蝉所施展的掌法,一双丹凤眸子先睁后眯,目光灼灼,眼底更有说不出的嫉妒,一字一顿地道:“天佛降魔掌!”
这数百年前引动天下风云的绝世武功,竟然重现江湖了。
“快看!”
人群中乍起惊呼。
长街之上,双方厮杀已到生死胜负之时。
吕凤先眼见黑袍下浮现出重重掌影,眼中悚然转瞬化作狠辣决绝,他右手奋而一进,竟快如闪电般伸出三根手指,右手的食指、中指以及无名指。
刹那间,他手上的所有色彩仿佛都在这一刻汇聚在了三指之上,爆发出一抹妖异的赭色,气血充盈,宛如血染,像是蕴积了他所有的精气神,赌上了一切。
吕凤先已不在乎什么掌影,更不在乎什么生死,他状若疯狂,昔年面对上官金虹他连出手的勇气信心都丧失了,只因为林仙儿那个女人,如今他破而后立,面对这些后起之秀,焉能再败。
“死来!”
一瞬间,他眼角的细密皱纹似已消失,只觉自己又重回到了当年意气风发、满心豪情野望的时候,变得年轻,回到了全盛之期。
然后,他便败了。
没错,败了。
黑袍忽而迎风上卷,仿似要将他整个人凌空兜住。
吕凤先却不在乎,因为他的指下已见血迹,杀招已中。
但等他看清自己指下所杀之人的时候,他的瞳孔飞快收缩,眼泊更在凝固。
因为他杀的是一个白发银须的老者,满脸痛苦,被一指贯喉,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
多情环的持有者。
这一招果然惊天动地,老者喉骨粉碎,就连多情环适才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几要被洞穿,凹下三个触目惊心的指坑,脱手而飞。
而本该要杀的人,正掐着老者的后颈,满目冰冷,还有嘲弄。
可吕凤先已来不及反应,也没了发声开口的机会。
一记重掌,直按天灵。
李暮蝉周身阴风四溢,邪气冲天,单掌倒托吕凤先,一手擒扣那“多情环”的持有者,运掌一送,两道身影已翻了出去。
他再伸手探抓,半空飘卷的墨袍重新裹在身上,而那精悍的上身,裸露的筋肉轮廓之上,早已密密麻麻遍布了无数纵横交错的剑伤,狭长而密集,散发出一股令人颤栗的酷烈男子气息,看的所有人倒抽凉气,头皮发麻。
倘若“神剑山庄”的庄主谢王孙在此,他只怕也会失惊动容,因为李暮蝉身上的剑伤绝不比谢龙腾尸体上的伤口来的得少,而且更多。
在那不为人知的三年,在那阴暗死寂、不见天日的暗室,李暮蝉早已与之厮杀了几十几百个日夜,光是折断的剑器都不下百柄,无人知道他究竟流了多少血,淌了多少汗才走到这一步。
而且,有几次他甚至都差点命丧谢龙腾的剑下。
到最后,李暮蝉干脆解开了谢龙腾的束缚,放言谁若活着出去,谁就是七龙首,就是大堂主。
在那暗室内,他贪婪且无比渴望的汲取着一切对敌经验,乃至谢龙腾的剑法,技巧,武功,甚至是诸般神异手段,将其化为己用。
上官小仙虽说蛰伏多年,但她尚有“金钱帮”的雄厚底蕴,又有荆无命这等绝顶高手为之卖命;谢龙腾也一样,族内几乎藏尽了世间七成的剑谱,加上自小被寄予厚望,又天赋绝俗,注定了不凡。
而李暮蝉什么也没有。
哪怕身怀绝世武功,也终究还是差了。
所以,他只能比别人流更多的汗,见更多血,才能弥补起点的不足,才能赶上去。
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实力,就连做梦都在琢磨着剑法、刀法、掌法,想尽了办法。
直到有一天,谢龙腾发现自己已无法胜他……遂求一死。
黑袍一荡,李暮蝉好像又恢复了那副温和如水,满眼生机的模样。
他回望了眼背身而立的吕凤先。
这人居然还能站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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