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姝来到乐山大佛下,不禁想起姜云恪与昆仑三杰玄氏三兄弟缠斗的画面,江面水烟袅袅,水波不兴,茫茫无头,她心头迷茫,不知何往。向左而行,来到凌云寺中,向主持苦慧禅师打听关于姜云恪的下落,苦慧禅师却也不知道姜云恪如今的行踪,只是分析道:“姜少侠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大拙山天机楼,据目睹人口中得知,他最后是被移天神宫步沧渊一指点晕,而后下落不明,有传言说姜少侠可能是落入了东洲王李乱的手中。不过,贫僧猜测,姜少侠落入东洲王手中,或许他暂时还不会直接起兵于齐鲁,反而会以姜少侠乃皇长子身份令天下诸侯俯首臣称。”楼清姝问:“那姜哥哥有没有可能落入其他三王的手中?”苦慧禅师道:“西蜀王李翀逍传剑术于姜少侠,可作其师,他没这个可能抓姜少侠;而南越王李笙在四王中,势力最弱,虽勾结了百越诸多小国,可他此人胆识欠缺,心志不高,起兵,大抵也只是因为百越诸国中人怂恿,故而姜少侠也不可能在其手。”楼清姝道:“那就是在北疆王手上了。”苦慧禅师摇头道:“这只是猜测,李笙、李乱、雪天傲三路起兵,都没有提及李涵渊、姜少侠二人,或许他也不在北疆。”
楼清姝怅然若失,离开凌云寺,找了个船家,渡船逆流北上。半月后,楼清姝已出西蜀境内,她一路向江湖人物打听关于姜云恪的消息,可却没一人真正知晓他现在何处。楼清姝在太伏镇一家客栈落脚,次日天明,在小镇边上的河边,遭遇一伙山贼,被暗中跟随的公羊先生救下。公羊先生不肯露面,只道是与姜云恪是旧识,楼清姝问起姜云恪所在,公羊先生言明不知。而后,楼清姝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太伏镇,遇着六位穿着古怪服装之人,其中一位个子矮、长相丑陋,走路跛脚的中年男子见楼清姝生得清丽,便双眼迷茫,露出猥琐的笑容,拦住马车,那车夫正想开口问他是谁,却被一掌打死,楼清姝惊惶失色,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无故杀了车夫?”
那人神色安然,似杀人只是一件平常事,嘿嘿笑道:“我朱跛子杀人就杀人,还需要找什么理由。就如我现在就想抢你回去当我的夫人,那也是不需要理由的。”说完,迈着一瘸一瘸的步子便要上马车,他身后的一人喝道:“五弟,咱们此行,有要事在身,不可多生事端。”他见楼清姝貌若王嫱,锦衣华丽,应当出自名门,估摸着不好惹,便出言提醒欲对她动手的六弟。
跛脚男子回过头去,笑道:“与峨眉山的恩怨也不急于一时解决,错过貌似天仙下凡的姑娘才是人生的一件遗憾事。”纵身一跃,伸手抓向楼清姝。
楼清姝跳下马车,想要向后逃离,被那人抓住肩头,一阵吃痛,奋力挣脱不得。忽然,听得那人“哎哟”一声,被突然横来的一枚石头击中手腕。那人面色一变,喝道:“是谁?”四下张望,并无人影,但有一道声音传来:“你西山六鬼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位姑娘是谁?”那人高声道:“管她是谁,我朱跛子看上的人,就算是皇宫大院老子也能带走。你既然识得我西山六鬼,就应该识相点躲得远远的。要是坏了老子的美事,叫你生不如死。”
出声之人自然是公羊先生,在集市上买了一张仿人皮面具,他信步走出,故意换了腔调,楼清姝也没认出,只觉他身形熟悉。公羊先生道:“倘若你动了这位姑娘一丝一毫,你西山六鬼可就会变成真正的鬼了。”那人乃是西山六鬼中的“怫色鬼”朱箪,在江湖上的名声极为不堪,祸害了不少良家少女。在他身后,是他同族兄弟,“吝啬鬼”朱九财、“千面鬼”朱万颜、“酒鬼”朱觞、“笑面鬼”朱厉、“万食鬼”朱方伯。此六人在山西境内臭名昭彰,或祸淫良女,或偷食盗财,或杀无辜,恶事做了不少,百姓闻之胆寒,六人武功不强,轻功甚好,官服也难抓捕。
朱箪色性难忍,见着楼清姝这般绝美的女子,自然不肯放过,见有人阻拦,不由得心中不快,愠色道:“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朱跛子倘若能得到这位姑娘,因此丢掉性命,也不枉此生。但是,你再不识趣,硬要阻拦老子,老子让你先变成枉死鬼。”公羊先生冷声道:“难道,东离长卿你也不怕吗?”朱箪愣了一下,望向楼清姝,心想:“她真是东离长卿的外甥女的话,确实是惹不起,不过让此人永远闭上耳目,再将这个姑娘囚禁起来,这样人不知鬼不觉,任你东离长卿也拿我没辙。”他念头一出,便对公羊先生露出凶狠的目光,打算将其灭口。
朱箪其余五位兄弟听到东离长卿的名字,不禁赫然变色,朱九财唯恐自家兄弟惹祸上身,立时对公羊先生拱手抱拳道:“我兄弟六人此行目的是向峨眉山为我朱家妹子讨一个公道,刚才我兄弟只是向这位姑娘开个玩笑,请这位兄台莫要传将出去,西山六鬼愿与兄弟交个朋友,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公羊先生道:“在下独来独往惯了,在江湖上也没几个朋友,正巧认识这个姑娘的舅舅。诸位此刻离去,这位‘怫色鬼’今日之事,在下当然绝口不提。”朱九财抱拳致谢,可是那朱箪却一脸不情愿,只觉大哥向人低声下气,辱没了西山六鬼的名声,当即屈指成爪,向公羊先生掠去:“认得东离长卿不意味着你武功有他的一半高,想坏老子的事英雄救美,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朱箪五指抓来,气势十足,公羊先生以折扇格挡住,那朱箪矮小的身躯一蹲,跛的那只脚高踢向公羊先生腹部。公羊先生双足一离地,身子凭空而起,与地平行,折扇如剑,横挥而出,朱箪如鱼鳅滑开,却没想到公羊先生急转身子,折扇中射出一枚银针,正中朱箪腹部,他并无在意,可针中蕴含一种麻痹精深的毒药,朱箪才起身,便觉浑身无力,也使不出一丝内力。他指着公羊先生狠狠道:“你这厮忒卑鄙了些,竟使暗器。”瞬间倒地。
余下五位朱氏兄弟见自家兄弟中毒,皆皱起眉头,踌躇片刻,那朱方伯率先踏出步子扑向公羊先生。此人号称“万食鬼”,嗜吃美食,身重二百余斤,满脸横肉,上身赤裸,肥若刚鬣,每踏出一步,胸前肥肉都会起伏颤抖。奔近公羊先生,一拳轰出,拳劲荡出涟漪,着实狂猛。公羊先生侧身避过,半纵身子,一掌击在其腹部,岂料他皮糙肉厚,没有一丝痛觉,反而一挺肚子,运劲传出,倒是将公羊先生震退。朱方伯嘿嘿一笑,双眼直接眯成一条缝,道:“就这点能耐,还管得我兄弟几人?”
公羊先生站稳脚步,他武功平平,对上这西山六鬼确实棘手,加上年纪一大,武功更不胜从前。但要让楼清姝落入那“怫色鬼”朱箪手里,后果不堪,公羊先生不得已,只得再次欺近朱方伯,与他周旋了数十招,找准机会,再暗使扇中毒针,不一会儿,那朱方伯虽然有所防备,却在缠斗中中了银针,与朱箪一般,浑身发软无力,再也使不出一丝内力。见状,朱九财、朱万颜、朱觞、朱厉四兄弟再也不顾什么江湖规矩,一齐出手,既然结下梁子,四人便下死手,都使出看家本领。楼清姝见相助自己的人被围攻,不由得心急如焚,见他被朱厉一剑刺中左肩、被朱万颜一掌劈中、被朱九财用一根秤杆砸中腹部、被朱觞手中酒壶中毒酒泼中双眼,实在惨不忍睹。楼清姝焦急大喝道:“前辈,你自行逃去,不用管我了。”
公羊先生捂住双眼,被朱九财、朱厉用秤杆、长剑架住脖子,命在旦夕,也不顾自身疼痛,露出原声,道:“清姝,先生无能,死不足惜,只恨死在这六人手上,真是辱了公羊家的名声。”听出是公羊先生,楼清姝直接奋不顾身向他奔去,却被朱九财点住了穴道,公羊先生急道:“诸位,我公羊展一生未求过人,但是今日便开口求一求诸位放过她,我愿以重宝相谢。”朱九财视财如命,当即听到重宝,问道:“不知什么重宝能值得过你们两条人命?”公羊先生道:“在下是书写《十二惊溟谱》原着者公羊武的后人公羊展,知道如今世人都想寻找到的《十二惊溟谱》在哪儿,倘若诸位放过这位姑娘并且保证你们那位‘怫色鬼’兄弟一路上别无他心,我便告诉你们惊溟谱的下落。”
朱九财等人也听说过《十二惊溟谱》,其中记载了十二惊溟,囊括一些神兵利器、绝世武学,当下心思动摇,朱九财问道:“你何以证明你就是公羊武的后人?”公羊先生道:“第一惊溟乃是惊溟剑,第二惊溟是《移天化神术》,第三惊溟是念阳剑,不过已被铸剑大师南阳子分铸成两把剑,一为上阳剑,一为念南剑,第四惊溟是神王鼎,第五惊溟是东离族的《离阳神诀》。”说到此处,公羊先生已笃信,西山六鬼等人会相信自己说的话,“怎样?如果诸位肯放过这位姑娘,我便带你们去拿惊溟谱。”
朱九财四人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放过了公羊先生、楼清姝,决定先带着他二人上峨眉山解决恩怨以后再带公羊先生去取惊溟谱,当下又往峨眉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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