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波涛菲诺,Splendid酒店。

凯撒端着一杯加冰的琴酒,靠着一根大理石柱子,柱子上方的弧灯光芒直落,笼罩了他的身影。夜幕降下,暴风雨于今夜席卷了热那亚湾。酒店把外面的阳伞和咖啡座都撤回室内了,庭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背后灯火通明,室内乐队演奏着舒缓的蓝调,前方风雨如晦。从他的位置看下去,浅灰色的海面起伏,就像是巨大的海兽就要破水而出,几米高的浪拍打在脚下的山崖上,远处灯塔的光柱单调地扫过海面。

贵公子般英俊的脸庞上,挂着遮掩不住的疲倦。从卡塞尔学院毕业后,他就仿佛再也没有了那份一往无前的锐气,他最后的狂傲和自负,也死在了东京那场永无止境的暴雨中,随着名为真的女孩的坠落。他曾自以为无所不能,就连在对抗龙王的战场上都能维持镇静,却欠了一个普通女孩的人情,挽救性命的恩情。而他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加图索家族再有权势,能够决定无数人的生死,也不可能将已经逝去的生命从冥界拉回来。

他有些想诺诺了,她被送到了金色鸢尾花淑媛学院,远在马耳他共和国。凯撒求婚成功后,给叔叔弗罗斯特写了封措辞堪称“粗鲁”的信,大意是他已经向诺诺求婚了,你们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答应,二是滚你妈的继承人身份。

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后弗罗斯特就回信了,大意是家族是爱你的,最终还是会尊重你的意愿,陈墨瞳既然答应了你的求婚,就是加图索家的一员了,请带她来一趟罗马,和家中的老人们见见面吧。

恺撒从小就不喜欢这群老妖怪,却没想到在如此关键的问题上,老妖怪们集体对他和诺诺寄予了祝福。

于是在那间教堂般庄严的病房里,诺诺独自见了加图索家的老人们。那帮看上去像木乃伊一般的老东西各自落座,诺诺的座位被设在正中间,老人们围绕着她。窗外阳光氤氲,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另一个阳光氤氲的世界,人仿佛坐在镜面之上。

凯撒觉得诺诺不可能喜欢被当成玉器一般评鉴打量,他知道那帮老东西并不看中诺诺的漂亮和精灵古怪,在他们眼中诺诺只是一个生育的机器,用来繁衍加图索家族的血脉,就像他早已去世的母亲、他们眼中卑贱的古尔薇格一样。

凯撒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诺诺无法接受这种对待,他就舍弃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从此贵公子的生活就将离他而去。如果有一天失去了那个永不断流的账户,豪华跑车、顶级酒店、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甚至背后的灯光和温暖,都将不再属于他,他将独自走进暴风雨里。

好在诺诺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忍耐了下来,或许她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这么多年他始终不觉得自己能真正地看透诺诺,这个巫女般的女孩的身后同样有着藏在水面之下的家族,双方长辈宾主尽欢,都认可了这桩婚事。

凯撒没来由的有些愤怒,他讨厌这种无力感,需要对家族妥协的无力感。他从小就是个叛逆的男孩,总是试图挑战着家族长辈们的底线,享受着他们发怒而无可奈何的表情。可是婚礼把他束缚住了,就像是被拔去了牙齿的狮子,外表看上去仍然威风凛凛,却早已失去了称霸狮群的野心。

在加图索家族的期待中,他将会是成为“皇帝”的人。听起来是个拉风的身份,可是凯撒不喜欢,比起令人痴迷的权势,他更渴望自由,能够不被任何牢笼束缚住的自由,能够随心所欲地和喜欢的女孩一起环游世界的自由。

“少爷,弗罗斯特家主的电话。”

“让他等着。”凯撒毫不礼貌地拒绝。

“是,少爷。”声音依旧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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