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节,即皇帝李隆基诞辰,日期在八月初五。

此时已六月下旬,难怪岑参想找速成之法,但学乐器是累年之功,根本没有捷径可走。

别看李迄吹弹轻松写意,那是他前身苦练二十年的成果,几乎日日不辍。

见岑参面有沮丧,李迄扶着他手臂,安慰曰:“圣人千秋年年有,三郎赶不上今年,还有明年后年,若兄真有音乐天赋,或许旬月就能成曲。”

“若论诗词文章,我当然信心十足,想来音律应与文相通,可惜我少时家境不好,父亡后又频繁迁家,没机会学习音律,否则就是下个王摩诘...”

岑参话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扯远了,于是调转话锋说回来:“我以为即便悟性高,惊艳的曲子也得花功夫练就,想急于求成只能出奇招。”

“奇招?”

“嗯,奇招。”

李迄不明其意,岑参解释道:“你昨日在胡记所奏,听说是个新奇乐器,音色与琴箫迥异,只是曲调过于悲伤,不适合千秋节去献曲,有没有喜庆点的曲目?”

“当然有啊。”

唢呐能驾驭红白喜事,李迄暗赞岑参才思敏捷,心说唢呐此时还没流行,也没有什么好曲谱,自己若帮他好好挑选,或许真能脱颖而出。

岑参闻言大喜,握住李迄的手掌满眼激动。

“那乐器叫什么名?我就打算学它...”

“名曰苏尔奈或者唢呐。”李迄解释完不忘补充:“不过我家中并没这乐器...”

“无妨,我知道哪里有。”

岑参不究李迄话中的漏洞,立刻撤回手掌恭敬请辞:“趁着天色还早,我先去把乐器买好,明天才好登门学乐,你看要不要正式拜师?”

“嗯?不必,大可不必。”

李迄慌忙摆手,解释道:“我比三郎小三岁,怎敢托大为师焉?况且我们是朋友,没必要这么见外。”

“也好,太较真反而生分,以后有机会感谢。”

岑参性格爽直,没继续与李迄扭捏客气,反替他擦走额头汗珠,然后挥手说道:“此时太阳正毒辣,你大病初愈快回府纳凉,我也要去街口寻个马车。”

“那就明日见。”

“明日再见。”

李迄送走岑参回到前堂,见到李希楼双手捧着茶碗眼神游离,仿佛在思考什么。

“阿耶。”

“哦?送走了?”

“送走了。”

李希楼突然坐正身体,似问非问看向李迄。

“岑参仪表堂堂、口吐不凡,岑家又是相门之后,此子将来必能博得功名富贵,他今日能来我们家下帖,怕不是交友这么简单...”

“他来长安献书年余,因不得其门想剑走偏锋,打算找孩儿学首精彩乐曲,凭此引起圣人的注意,好舒展胸中抱负。”

明日就要教岑参唢呐,李迄便不与李希楼隐瞒。

“有才学,有家世,偏还如此努力...”

李希楼夸完岑参,突然神色变得严肃:“迄儿定要好好教,岑参若凭此得上青云,你也附带着受益。”

“哦,啊...”

李迄应答时打了个哈欠,遂向李希楼叉手行礼,请辞道:“孩儿突然有些倦乏,想回房躺一会...”

“你病愈不久,是得多多休息,夏日炎炎正好眠,阿耶上午也睡了会。”

“那孩儿去了...”

“去罢,对了,等迄儿下午醒来,阿耶说好的礼物,兴许就买回来了。”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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