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许平忽然猛地一怔。

说起来,自己跳江住进医院,老爹怎么没有过来……

他的心里忽然隐隐升起了某种不安。

不,不会的……老爹今年也才60来岁,在老家还有哥嫂照料……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试图将那些不好的想法赶出脑袋。

但他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心里就越发慌乱。

脑子里走马灯般不受控制地闪过记忆中父亲的身体状况,哥嫂对父亲不耐烦的态度,还有周光岳父亲摔倒骨折的消息。

一颗心七上八下,许平甚至没听见小区门口刺耳的汽车鸣笛。

直到车主不满地下车来到岗亭呵斥,他才如梦初醒般连声道歉着打开了电动伸缩门。

不行,得回老家看看。

许平实在忍受不住这种煎熬,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并没有哥嫂的联系方式。

自从哥哥许志娶了媳妇后,兄弟俩的关系就逐渐疏远了。

嫂子总觉得公公厚此薄彼,没有供她丈夫读书;又担心许平惦记农村的宅基地。因此每次许平放假回家她都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时间久了,许平也不再愿意搭理他们。

好在他今天值早班,下午四点交接后就能离开岗位。

此时距离下班时间已经不远,看着手机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许平的心情愈发急切起来。

江回市与老家黄陇村的距离并不算远。即便是十年前,也有动车能够直达村庄所在的县城,只需要40分钟左右。

他在手机上不熟练地寻找着订票的程序。

在他的记忆中有许多购票、抢票软件,可如今自己的全面屏手机上却连一个也无。

在手机上翻找了几遍,他放弃了无用功,决定请教度娘。这才从某宝的小角落里成功买到了动车票。

下午4点10分。

交班的同事在许平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姗姗来迟。

没有过多的寒暄,许平成功交接后匆匆换了衣服,立刻打车赶往江回动车站。

他订的是最近的班次。

好在还没到晚高峰,网约车在马路上畅通无阻,及时地将许平送到了车站。

诧异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取票大厅,许平走到近前,发现所有的取票机器都已关闭,人工窗口也空无一人,甚至连灯光都没有打开,内里一片昏暗。

相比起进站口的人潮汹涌,这里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回想着自己上大学时取票窗口的爆满,许平茫然地挠着脑袋,捏着身份证的手僵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该怎么取票?

带着满腹的困惑,他找到了一位工作人员。

穿着动车站蓝色制服的中年大姐听着他的疑问,脸上流露出怪异的神色。

这人怎么回事,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

高铁动车凭身份证和人脸识别直接进站已经快十年了,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注意到自己的表情管理,微笑着耐心解释起来。

许平这才明白,自己又成了土包子。

十年来社会、科技的高速发展,他对此一无所知。

礼貌地道谢后,他带着些许忐忑和新奇,捏着身份证汇入了进站的人流中。

队伍前进得很快,许平探头探脑地打量观摩着前方人的进站流程,避免自己再闹出尴尬。

将身份证放在闸机的感应区上,脸庞对准了摄像头,很快前方的闸门自动打开。

许平脚步有些忙乱地迅速通过。

然后是人和行李分过安检,寻找动车班次所在的进站口。这一部分流程与十年前没有什么不同。

许平并未携带行李,在工作人员拿着感应器一通扫描后,在候车厅找到了自己动车班次所在的进站口。

由于订的是最近的班次,他几乎没有多少等待的时间。再次效仿身前的乘客利用身份证通过闸门,进入站台。

直到坐在动车车厢里松软的靠背椅上,他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大部分流程还与十年前相同。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前几天还是新时代青年,没想到这么快就体会到了老人与时代脱节的那种焦虑和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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