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的哭声,吸引了跟前不少邻居大娘聚集,窃窃私语着:

“哎哟,老郑家的老娘又哭丧了,这一天到晚哭个没完没了的,吵得人心烦意乱的,就没人去居委会投诉她么.....”

“快别说了,人老郑家都这么惨了,落井下石干啥呢,想想也是可怜,老郑走了没几年,他大儿子郑大强就出了事故半残了,小儿子郑建成也是个傻了吧唧的败家玩意,不想着顶上自己亲哥的岗位,撑着整个家,还胳膊肘往外拐,主动跟厂里提出把铁饭碗让给别人,纯粹是读书读多了脑子进水了.....”

“嗨,要我说啊,这要怪就怪厂子领导昧良心,工人出事故了,这么久了不说给多少赔偿,哪怕是上门提着几袋子水果慰问一下,一样都没有,怪不得跟前人都说纺织二厂是老汉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照这么下去,迟早倒闭.....”

这些话自然落入了楚昊和苏锦芸的耳朵里,楚昊看了眼苏锦芸,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瞥了眼不远处,有几个小屁孩在那儿玩弹珠,其中一个流鼻涕的小男孩,眼睛贼兮兮地打量着他。

“咚咚!”苏锦芸上前敲门,院里传来郑家老娘不耐烦的呵斥声:

“谁啊,没瞧见老娘在哭么.....”

郑家老娘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当看到苏锦芸的瞬间,她一张尖酸刻薄的老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哟,这不是苏副厂长么,今儿个吹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前几天我豁出老脸去厂子里找您,都没见到您一面,怎么着,您说特地上门传达厂里的指示来了,那您何必亲自抬脚,招呼个跑腿儿的不就成了嘛,免得脏了您那双娇贵的脚!”

“大娘,您这话说的,前天我刚好有事外出,没见着您,今天过来是想跟您谈下郑大强工伤赔偿的事儿。”

苏锦芸笑盈盈地开口,并没有遭讽表现出丝毫不悦。

一听到赔偿,郑家老娘的眼里顿时露出了贪婪之色,连忙将两人迎进了院子里。

这是个不大的破败院落,几间砖瓦房,隔着帘子,可以看到正中的屋子里,躺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直在躺椅上“哎哟哎哟”地低低叫唤,右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眼睛微闭着,似乎陷入了昏迷。

在看到有人进来了,他叫唤的声音明显更大了,眼睛悄咪咪地眯开一条缝偷看。

在瞧见苏锦芸的瞬间,流露出了色眯眯的目光。

可当他瞧见楚昊在笑眯眯地看他时,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赶忙闭上眼睛继续装死了。

这就是郑建成的大哥,郑大强了。

楚昊看了一圈,没看到郑建成在院子里。

郑家老娘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变脸似的笑眯眯道:

“哎哟,是我刚才唐突了,没想到厂子领导还记挂着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苏副厂长,我前天可是到厂子里放话了,我大儿子可是为了厂子重度伤残了,后半辈子估计找个婆娘都难了,厂子里面除了要给我们留着岗位,还要外加后半辈子的3000元补偿费,必须得一次性付清,概不赊账,要不然我们这孤儿寡母后半辈子可要怎么活哟.....”

说着,郑家老娘还用手指了指昏迷的郑大强,不停地用手擦拭眼角的鳄鱼眼泪。

“郑大强在厂子里受了重伤,理应拿到赔偿,这3000块我代表厂里......”

苏锦芸看了眼郑大强,微微点头,楚昊从口袋里把钱拿出来,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衬衫的高个青年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青年国字脸,戴着老式眼镜,身材高大,却显得异常消瘦,一眼看过去跟个竹竿似的。

不过,他的身上有股斯文的气质,哪怕是处于盛怒,依然显得文绉绉的,并不粗鲁。

高个青年走到郑家老娘的跟前,劈头盖脸就将她伸出去拿钱的爪子打了回去,加上一顿360全方位无死角大义灭亲似的痛骂。

“妈,我说过多少遍了,咱们家再穷也要有明辨是非,大哥分明是自己操作机器不当腿残废了,你怎么能跟厂子里要那么多钱,行了别说了,你先出去买菜吧,我跟人家解释!”

高个青年不由自家老娘分说,直接将她撵出了家门,这才转身看向苏锦芸,带着愧疚苦笑道:

“苏副厂长,让您见笑了,我娘她没文化不懂事,前天她趁我外出采风跑到厂里闹事,给您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实在对不住.....”

“没事,可以理解,不过这钱还是要给的,是厂里领导层给你大哥的必要补偿!”

苏锦芸从楚昊手里接过3000块钱,就要塞到高个青年手里,对方先是一滞,眼里闪过一丝隐藏很深的诧异。

接着连连摆手,看向楚昊转移话题道:

“副厂长,这钱我真不能收,收了我这些年的书就白读了,厂里的心意我们家心领了,对了,这是您弟弟么,劳烦您下班了还带自家弟弟专程跑这一趟,您二位先坐,稍等我泡茶过来.....”

高个青年似乎很怕苏锦芸塞钱给他,二话不说去了厨房,自始至终,对方表现得彬彬有礼,毫无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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