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水生侄儿,你先别生气。刚才你也听老王说了。今年天旱,我们知道收成会降,但谁都没想到会降这么多,王家拿不出钱也正常,大不了再等……”

“诸葛村长!收成可不是今天才能看出来!和我爹说这事的是你,现在站出来反悔的也是你!你是读过书的!也该知晓,君子一诺当比千金!”

“水生侄儿~道理我当然知道,但这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总不能,把生者的口粮换成死者的体面吧?那还有什么道理?”

“昨天那席面可不像无米下炊!”

“所以,这才叫意外嘛。王家葬礼的钱,还是我们先垫的呢。水生侄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等来年收成一好……”

“行了!诸葛村长,你就直说吧,这钱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

“不给?”

林墨听不下去了。

一脚踏进屋门,和正擦着汗的诸葛胖子大眼瞪小眼。

后者愣了一下,赶紧走上前,伸出了双手。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林道长,你来得正是时候,来来来,快劝劝水生侄儿,让他别意气用事。”

巧妙避开对方沾满汗的手。

林墨笑道:“别了,诸村长,我可劝不动他,这天下间,哪有苦主帮着老赖说话的。”

“有道理!”

诸葛胖子自然而然收回双手。

面不改色道:“这苦主刚丧亲人又遇重债,倒还真要体谅体谅,小林道长不愧是老林道长的弟子,这境界!这胸襟!我老诸佩服!佩服!”

所以,我倒成那恶人了?

林墨心中好笑。

也懒得再和这胖子掰扯,直截了当道:“此次法事,人工合香火纸钱,总计一千零二十三文铜板,或一两足银,诸村长你看是给钱,还是抵粮食?”

“小林道长,王家欠的钱,你问我有什么用?再说今年收成差,实在……”

“姓诸的!昨天你给我陈家村的大王葛,就比去年多出三成了!今年哪儿来的收成不好!你还在胡说!真是脸都不要了?!”

陈水生这次忍不住了。

直接开喷。

“水生侄儿,你这可是误会我了,就我们两家的关系,收成再差,我也得紧着你们啊!”

很好,战斗力有待加强。

林墨都有些佩服这死胖子的脸皮了,但眼下不是打机锋的时候,他拉了拉满脸通红的陈水生。

朝诸葛胖子点了点头:

“所以,诸村长是打算都不给了?”

“真给不起。”

“行,水生,那我们走吧。”

没有再多说,林墨转身就走。

“可水生哥……”

陈水生急了,上前就要拦住林墨。

“没事,就像诸村长说的,总不至于明年收成也不好,我们走吧。”林墨停下来,笑着拍了拍陈水生肩膀。

目光平静。

“嗯……好。”

似乎也被这目光感染,陈水生顿了顿,没再说什么,让开了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诸家。

……

“你怎么看?”

目送两人走远。

原本站在堂屋一动不动的诸葛胖子,突然自语般问道,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爹,你是在故意激怒他们?”

此时。

从屋中屏风后,走出一个皱着眉头的圆脸少年,却正是诸烈。

“我没你那么刻意。”

诸葛胖子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是问你怎么看那个林墨。”

“做事沉稳知进退,应该是个守成之辈。”

“错!相比陈家后生,他才是咄咄逼人那个,知进退,不过是以退为进。”

“也是,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不愧林如龙的弟子,我们还是要小心提防,像法事这个口子……”

诸烈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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