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两条街之外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还贴着法租界工部局颁发的特别通行证。
这是一辆美国雪佛兰高级轿车,价值不菲,高级车漆在淡淡的月光之下,闪着一种特别的光泽。
一个男人,抱着一根薄薄的铁皮排水管,两脚蹬墙,在一座小楼的外墙,极其轻松的“丝滑”而下,他脸不红气不喘,带着微笑,看着轿车里的另外一个男人。
“你一路这样子飞檐走壁,就不怕被人看见?”开车的男人四十多岁,雪白的衬衫,大热的天,还系着领带,方向盘的一只手面,戴着一个硕大的钻戒。
就凭这一点,就应该知道,这个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这样的身家,居然在给“飞贼”做接应吗?
当然不是,这个飞檐走壁,不走寻常路而来的男人,正是徐仁。
行动结束后,行动人员兵分两路撤退,徐仁知道其他几个人将去往何方,而他们,却不知道徐仁的撤退路线。
“老陈,这是概率,你不大懂的。”徐仁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后座:“这个季节,这个时间,一百个海人里面,至少有九十个已经睡觉了,而剩下的十个人之中,站在阳台的概率,不到一人。”
说话之间,他已经开始脱衣服了:浅色的夏季西装,西裤,白衬衫……
最后,他居然换了一套丝绸睡衣,最重要的,他的脚,还穿了一双丝绸拖鞋,于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场面人”,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慵懒的海居家男人:“在阳台的这一个人,抬起头来看楼顶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
“那街道呢?”老陈忽然转过头来,一边笑着说话,一边从徐仁手里,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接了过来:“你就不怕行人和巡警吗?”
“现在的海滩,简直就是一个魔鬼的世界,这个时间,没有几个行人敢路的;至于那些巡警,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这一带,两个小时之后才会有巡警经过。”徐仁微笑,一边继续递东西,一边道:“老陈,怎么这一次钢笔的毒针,效力发作这么快?蓖麻毒素又改进啦?”
“不是,毒针的‘涂料’,已经换成了高浓度氰化钾,见血封喉,十秒钟就能解决问题。”老陈笑道:“蓖麻毒素早就过时啦,现在流行这个徐仁,我还是认为,对于这个目标,你实在没有亲自出手的必要。”
当李公节被徐仁钢笔暗藏的剧毒毒针刺中手腕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的死亡,他还能勉强抵抗几下,几乎抱摔徐仁,已经算是此中高手了。
徐仁笑了:“开车吧,我必须在梁小姐身体里的药力失效之前,赶回她的香闺小楼去,做为一个参与拍摄了多部汉奸电影的女演员,她是我不在场的最佳证明人七十六号不知道这个周剑民的底细,你老陈难道也不知道?”
汽车行驶了公路,大海的霓虹夜景,映照在车窗之,老陈道:“据我所知,这个老周,只不过是咱们总部后勤科的一个干事而已,你却非要说他参与了伪造潜伏特工的证件,到底有什么证据?”
“他的字迹,就是证据。”徐仁冷笑,道:“尽管他的亲笔供词,只在我眼前过了一下,但我依然可以断定,前一阵子,在仙乐门夜总会门口,偷袭日本第三军参谋松冈少佐,反而被对方乱枪打成筛子的两个兄弟,他们身发现的证件,面的字迹,就是出自于这个‘老周’之手。”
周剑民不是特工科班出身,但写得一笔好字,尤其是他的日文书写水平很是不错,军统总部精心制作的假证件,才会让他来负责填写内容。
周剑民犯过军法,所以三十多岁了,依然还是小小的尉军衔,这半年以来,他主动请缨,负责走私重庆贵人们的各种奢侈品,一心想要向爬,却不想,被狡诈的七十六号特工,抓了个正着。
“那也只能说明,老周只是个一般的参与者,只是负责在假证件面写字罢了。”老陈道:“而且据我所知,那两个兄弟是海区A站行动队的,都不是科班出身,级别很低,所以说老周即便招供,也不过是提供一些低级别情报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自作主张呢?”
看得出来,老陈还是对徐仁的这一行动有些意见,毕竟,为了“老周”这样一个低级别目标,动用军统在海的宝贵潜伏行动资源,实在是有些浪费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