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欺压

第二天清晨时分，秦文新一大早就起来了，此时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他本来还准备和父亲今天再去碰碰运气去。

这时的村子西北边更是热闹非凡，秦文新一大早就听见外边吵吵闹闹的，他提了提背篓，还是没能压住心里的好奇，开了门朝大门外走去，但看见大清早的好多人都冒雨往西北边赶去，他也顺势跟了过去看看，入目的景象便把他惊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这得有多少人呀，显然不知道流民到此的人不止他们一家，好像除了村长等少数几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来，而在他们好奇的几人前面，则有好几口大锅被支在哪儿，里面更是煮着粥，一些灾民纷纷在大锅旁边徘徊，焦急的等待着，时不时得有人还朝锅里看几眼，然后和煮粥的人问一句还要多久，这一幕看呆了前来凑热闹的村民。

他们一个个的目瞪口呆，良久后才有人反应了过来，“这是要免费领食物吗，”有人发出质疑声，他们这边是地地道道的旱田，可种不出大米来，平时的主食也不是大米，虽然不至于没有见过大米，但是基本上都是很长时间才吃一回，这会儿见到在煮粥后就更加好奇了，当即便有人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便吵着要回家去拿碗拿盆。

这时村长几人出现在了众人身后，却不见那几名衙差的身影，不知道是昨晚喝完酒睡着了还是半夜就回到灾民聚集地了，村长不慌不忙的朝着众人走来，“大家听我说，这些都是从甘煌府逃难过来的老百姓，他们庄稼被大水淹了，房屋更是被洪水冲毁，所以他们流离失所，现在要向东南方的双鱼城而去，路过咱们村里，咱们本着扶危济困，互相帮助的原则，特意给他们一些食物以帮助他们度过难关，这些食物暂时是给他们准备的，先让他们吃饱了，这些食物暂时不会给本村的人发放，我知道大家也有困难，但是还不至于流离失所，家里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储备的，暂时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所以就不要和他们抢食物了。”

村长找了个高点儿的台子站上去大义凛然的说道。大家见村长都发话了，更何况大清早的只是听见吵闹声才好奇的出来看看情况，被村长这么一说，便都纷纷散开各回各家去了，他们还没有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呢，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秦文新也飞快的跑回了家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原本秦老二和柳氏也打算今天再去山里碰碰运气的，但是听见秦文新带回来的惊人的消息以后，也是被吓了一跳，他们前几天还因为秦文新父亲要被征调甘煌府去筑堤修坝而被村长狠狠地坑了一笔，可转眼间甘煌府就被洪水淹没，大批难民涌入本村，这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们此地离甘煌府其实不算太远，而且本地也是三天一大雨两天一小雨的下个不停。

三人一合计这外边现在那么多人，尤其是有好多饿了好多天的灾民在村里，估计村子附近的能吃的东西肯定会一丝也不剩的，三人现在离家去碰运气估计也啥都抢不过他们，所以便一致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等这股灾民离开本村在做打算，反正家里还有点儿粮食，最近还不会因为温饱问题发愁。

再说灾民这边，村长带头在灾民停留的附近施粥，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无论自己煮多少次，都会被一扫而空，永远能看见围在锅旁边等着领粥的灾民，这让村长一时之间犯起了难，他原本以为自己之前巧取豪夺的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用这些向附近城镇换取了一大批的大米，在他想来，自己煮粥那么稀，而且还往大米里面掺了不少沙子，吃饱吃不饱再说，起码数量上看起来是相当可观了，再分时段分批次的给灾民们发放，撑过这几天不是问题，这几天一过，等灾民们离开此地后，他再虚报一些用度给几位衙差老爷，来年自己就可以领一笔丰厚的报酬了，即使给和自己一起合谋的几位和上上下下打点关系的分过后，自己依然能剩下一笔可观的数目，足以保证自己甚至是自己家族的长盛不衰了。

可是这才刚开始，灾民们就迫不及待的涌上来，怎么说也是第一顿，这也是第一次施粥，自己稍微发一点点善心，大家就跟饿狼似的围了上来，不行，绝不能这样，绝不能坏了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计划，于是当村长把刚刚煮好的一锅粥发给灾民后，便随即登上旁边的高台，并朝灾民大声喊到，“今天上午的施粥就到这儿了，等到了傍晚的时候再给大家分发下一波，”说完便带着剩余的赶紧溜了。

本来灾民在昨天晚上听到要给吃的还对村长感恩戴德的，今天领取的时候就能看见碗底的一点点大米，饿了好几天这点儿东西根本就吃不饱，所以大家就多领几次，对村长的好感一下子也降低不少，可这边又没限制领取次数，灾民们虽有抱怨，但多领几次还是能缓解一下饥饿的，可当村长说已经不准备煮了，直到傍晚才能再领的时候，灾民们的怨气一下子就爆发了，都是朝村长骂骂咧咧的，这时几位从昨夜就消失的衙差便突然出现在了此地，朝着几个带头闹得最凶的灾民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灾民们便一时作鸟兽散，由于平时对衙差的敬畏，使得他们在心里对衙差还是有一定的畏惧之心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大家谁都不想得罪他们，虽然灾民此时还是没吃饱，但是好歹还是每人都清汤寡水的吃了一点的，都是穷苦老百姓出身，平时就被那些人欺压惯了，若不是被逼的只有死路一条，大家也就能忍则忍了。

吃了但没吃饱，又不敢去要，不敢反抗这样衙差，灾民们便把主意打在了附近的能吃的东西上了，大家一路过来也没少吃树皮什么的，即使这会儿不太饿，也都想着自己要先囤一点儿，接下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屯一点以备不时之需，这附近的花草树木可遭了大殃了，跟蝗虫过境似的寸草不生，一个活物都不留，仅仅半天的时间，村子周围就见不到一抹绿色了，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干，藏在其中的动物更是无处可逃。